白衣公子眉頭緊皺,最後也沒再說什麼。
“沒問題的話,開始下一輪。”邢夫人回身道。
比賽的擊鼓聲繼續,
夏靈若在聲浪中回過神,強壓住詫異呼叫系統:“杉杉,出來。”
謝司珩可從來就沒有告訴過她,這是一場會讓人受傷,甚至殘疾的遊戲。
【主人,杉杉在的,有什麼能夠幫到你?】
“行軍旗的規則是什麼?什麼叫棋走人走,人敗棋敗?”
【主人稍等……行軍旗的規則如下:棋盤玩家按骰子的點數行棋,路面分為生門,死門,和普通格,生門有寶藏,死門必受傷,普通格沒有獎勵也不會受傷。生門内亦有死門,死門内亦有生門。
玩家通過投骰子走步數,棋盤玩家和籠道玩家雙雙到達終點後,就可成為這一輪的赢家。】
【棋走人走,人敗棋敗的意思是不論棋盤上的玩家扔出多少點,籠道内的玩家都必須按照他的棋路走。
一旦籠道玩家受到死門的懲罰,造成無法逆轉的傷害,例如死亡,暈厥等情況,或者未曾按照原定的棋路走,都意味着這一組的人會輸,籠道裡的人也會有相應的懲罰。】
是嗎?這不是把在籠道裡的人往死裡整嗎?
她竟然現在才意識到,既是籠道,裡面又怎能裝人呢。
所以謝司珩在把她當什麼?
夏靈若臉色發白,想了想又問,“那些生門的獎勵又有什麼用?”
【生門的獎勵一方面可以換取步數,另一方面,若之後出現兩組人相遇在同一賽道的情況,軍需強盛的一方,就可以吃下另一方,此為“吃子”。】
【主人你沒發現嗎?開始每個入口的距離都拉得很開,等到行到一半的時,路線慢慢重合,就可能會出現吃子的現象,被吃的一方也需要自斷一臂哦。】
自斷一臂?
夏靈若沒有再說話,她此刻已經對這場遊戲的規則漠然得習慣了,聞言隻是默默垂頭思考着什麼。
在這件事情上,确實是她自己先犯蠢答應謝司珩的。
甚至都沒有事先去搞懂規則。
她犯蠢了。
謝司珩卻是在冷眼旁觀她的蠢。
他是故意的,從一開始他占着夏靈若這個人物對他的喜歡,故意引她進局。
但這個局,分明是在用夏靈若的命去賭一個概率。
真是好計謀。
夏靈若擡起眼,透過籠道的縫隙中看向站在台上的謝司珩。
他一身長袍立于沙盤邊,神情專注到幾乎稱得上可怕的地步。
仿佛周圍都已同他格格不入。
他就這麼想赢嗎?這尊佛像對他很重要?
“杉杉,你可以幫我查一下這尊佛像後來有什麼作用嗎?”
【主人稍等……這個情節在主人的可知範圍内哦,事情是這樣的……】
按書中的劇情,這尊佛像原本是謝司珩準備送給太後的壽禮。
不過在女主明亦薇得罪了西平公主後,謝司珩為了不讓心悅之人受委屈,不惜将準備給太後當做壽禮的佛像直接贈給了西平公主,方才平息事态。
了解緣由後的夏靈若心中都要氣笑了,果然喜歡的人和不喜歡的人是可以被雙重對待的。
用她命賭來的東西,到最後卻隻是用來幫女主緩和一段人際關系而已。
【可是主人,杉杉覺得他好像在算啊。】
“算什麼?”夏靈若語氣冷淡。
【算路線。這種規則之下,玩家必須要計算出,用最少的投骰子次數走出最長的距離。同時也要保證雙方有極大概率同時到達終點。】
【主人你看,杉杉剛才算了一下,目前為止他的路線和杉杉計算的幾乎一模一樣。杉杉覺得,他也在很努力的保護主人呢。】
保護?
那你想多了,她确實相信謝司珩在算,但怎麼可能是因為要保護她。
他費勁心力算計的,隻是怎麼赢下這場而已。
這麼想來,夏靈若又覺得世界好像公平了一些。
他費勁心思算來的佛像,最後不得不為了保護女主心甘情願送了出去,可最後依舊沒有得到女主的心,不僅如此,,人還沒活過大結局。
對的,書中謝司珩的結局,就是落得個死無全屍的下場。
怎麼說呢,夏靈若半靠着籠道,有些悻悻地想。
有點活該呢。
思索間,第四輪比賽也已正式開始。
不知算不算幸運,夏靈若在這一個生門裡,意外的拿到了再生門的獎勵。
【太好了主人,再生門隻有唯一一個,可以抵消一次死門的傷害哦。】
杉杉高興地提醒她。
夏靈若沒有多少表情,丢下小旗之後就不再說話。
杉杉卻有些興奮。
【而且他應該不止在算吧,主人你有沒有發現,到目前為止你都沒有受傷唉,更何況你不是還抽到了再生門嗎?杉杉真的覺得,他和杉杉一樣在保護你呢。】
“你也知道是到目前為止?”夏靈若口吻諷刺。
到目前為止,才剛剛走過四輪。
整個台上除了那個倒黴的小倌,其他人也都沒有受過傷,這算哪門子的保護。
至于為什麼會抽中這個再生門?與他何幹,難道不是因為她夏靈若足夠幸運嗎?
随着時間推移,比賽又不知不覺走過兩輪,夏靈若已經連續過了三次生門,還算幸運的暫時沒有被懲罰到。
隻是剩下的兩位就沒有這麼幸運了。
她之後的天字四号,是個身材健碩的漢子,這人從一開始就一直走普通格的路線。
普通格沒有獎勵卻能保證人不受傷,夏靈若一開始還以為他們是是為了保護隊友才這麼選擇。
但随着幾人距離的拉進,從上一輪開始,四号就已經有意投向生門。
這一次抽中的,是左肩遇襲中刀一次的懲罰。
大漢并未猶豫,拿起刀就從自己肩上刺了上去。
看來他們之前走普通格并非為了保護隊友,僅僅隻是在概率上希望大漢少受點懲罰能夠最後撐到終點。
再下一輪,倒黴的小倌再次抽中了懲罰。
看着他翻看的旗子的眼神,夏靈若莫名有種不好的預感。
“夜間遇襲,與野獸搏擊,獲得獸皮一整塊,臉上留刀傷十二處。”
直到小厮的聲音在場上響起,全場鴉雀無聲。
這個懲罰是目前為止最嚴重的一次。
比起第一次被懲罰時的驚恐,那小倌眼裡開始呈現出一種空洞的絕望,他木然地拿起匕首,往自己臉上劃去。
夏靈若後背激起一陣涼意,她無法想象如果是自己抽中這個應該怎麼辦。
“慢着。”
下方看台,那位白衣公子忽然叫停,“我記得,玩家之間可以達成交易對吧。”
邢夫人看向他,點頭道:“自然,不知公子想和誰交易。”
長相清秀的公子轉過身,看着謝司珩的方向,“世子,我讓你一輪,你把再生門讓給我。”
夏靈若怔愣一下,立刻死死盯着謝司珩的方向。
不、準、答、應!
在這樣的遊戲規則下,沒有人能保證籠道裡的人能夠全身而退。
再生門是她唯一的保命符。
謝狗你不要太過分了。
謝司珩并沒有立刻回答。
擡眼間,正好和夏靈若的目光對望。
還是和以前一樣的眼神,他睫下的冷漠讓她完全無法窺探出他是何決定。
周圍一陣靜默,似乎人人都在等着這一聲回應,過了許久才聽到他說。
“抱歉,不可以。”
直到聲音落地,夏靈若才默默松了口氣。
她真是讨厭死了這種命運被掌握在被人手裡的感覺。
明明是她抽中的獎勵,憑什麼讓謝司珩代替她做決定?
白衣公子的臉一瞬間垮了下去,“那我不玩了行不行?你把人給我放下來。”
邢夫人笑笑,提醒道:“當然可以,不過這位小……公子,容我提醒一句,按照你們簽訂的規則,中途棄玩的話,籠道中的人必須要自斷一臂。”
“你,”那小公子一幅氣急敗壞的模樣,“你信不信我明天就讓人把這鏟平了。”
邢夫人僵硬地笑笑,卻是不答。
整個看台氣氛凝固。台下不少人開始竊竊私語起這位白衣公子的身份。
過了許久,夏靈若忽然又聽到了那個熟悉的聲音。
“讓出兩輪。”
“什麼?”白衣公子回頭。
謝司珩再次開口,仿佛談生意一般的口吻道:“你讓出兩輪,我同你換再生門。”
“真的?”白衣公子頓時欣喜若狂,連忙轉身和那小倌說起話來。
會場上的人翹首以待,這場比賽似乎越來越有意思了。
看得出來,世子這次是勢在必得了。
不過這麼一來,他那書童可就再沒有保命符了。
籠道内,夏靈若面無表情地看着那道颀長身影。
謝司珩,你真的過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