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觀客雙腳緊緊貼着地面,“我剛才聽人說,離天雷近也能進幻境裡看去。在屋裡沒意思,淨聽别人閑聊天。”
她笑着關上了門,并和和氣氣對觀客說:“你不是聽到了一點有意思的嗎?”
外面潮氣襲人。也沒有燈。付銀朱借着五靈閣透的光,隻能看清不遠的一段路。
一個閃亮亮的小火球朝她飛來。
忽上忽下的,像是剛會飛卻飛不高的小火鳥。
付銀朱朝前走了一段路,眯起眼睛,還沒等回過神來,就被撞得後退了幾步。
“銀朱……”谷禾禾一身濕漉漉的,氣喘籲籲的把燭燈放在一邊,又向付銀朱肚子塞了個東西。
付銀朱被撞得生疼,她一手按住肚子上的玩意,摸了一下。
是從劍閣裡拿出來的靈璇啊。付銀朱隻好揣進懷裡,冷冰冰的,搞得她一激靈。
“禾禾啊,怎麼了?”她扶起谷禾禾,幫她扒拉開糊臉上的碎發,關切地問道,“衣服都濕透了,進去……從後面繞進去,趕緊換一下休息吧。”
“魔尊追過來了。”谷禾禾用氣音回道。
“這個怎麼拿過來了……”付銀朱聽不太清,自顧自地問着,“路上出什麼事兒了?”
“魔尊,他馬上就追過來了……”
“什麼?”付銀朱的耳朵貼到她的嘴邊,“我聽不清。你快進去找地方休息,千萬别讓掌門發現,他剛說要找你,見你這幅樣子,可怎麼解釋。躲起來哦。”
谷禾禾深吸了口氣,非常用力才說清:“魔尊,他來了。”
“魔尊……?”付銀朱不解地站直,見谷禾禾眼睛直愣愣的,便順着目光看去。
一個拿着鐮刀的身影,就在幾尺之外。
活像收魂的鬼。付銀朱有點害怕,但轉念一想,又覺得跳戲。
保護未來的掌門要緊。
付銀朱側頭對谷禾禾低聲說:“你先走。”
又濕又涼的谷禾禾不再貼着自己的身子,付銀朱感覺輕松多了。
觀客登記簿上有魔尊這号人物嗎?每個人都之前查過身份,怎麼今天狀況頻出呢?難道這都和楚焰離島有關嗎?他不會是剛出島就惹到了魔界,搞得他們來尋仇了吧。
——付銀朱的腦子飛速思考。
可鐮刀轉了一下,甩向銀朱。
盡管在寡宗整日伏案,付銀朱的身法還是可以躲過這一劫。當年在茶宗練功的苦日子換來了甜頭,請說:謝謝茶宗!
躲過一劫的付銀朱低着頭,視線鎖定在對方的衣擺,怎麼看怎麼眼熟。
“拿着。”對方的聲音也聽過。
她小心翼翼地擡眼,窺見對方一頭亂發隻露了眼睛。
鐮刀的刀刃在對方那一側,身上的衣服正是寡宗老款初級弟子的勤工服。
不是來追殺嗎?怎麼反倒是像給自己武器呢?
付銀朱亂了思緒。
“拿着。”眼前的人十分鎮定,重複了一邊剛才的命令。
“放下。”付銀朱一字一頓。“你是何人?”
“訪客登記簿我簽了,”對方擡了下腿,腰墜晃了一下,“觀客紀念腰墜,挂着呢。”
付銀朱指了身後的五靈閣:“把鐮刀扔地下,進去坐。”
付銀朱朝五靈閣邊上的回廊蹭了幾步,貼着柱子。可是眼前的人原地不動。
瞧這氣勢,真是魔尊啊。
付銀朱信了谷禾禾的說辭。
對方轉了鐮刀,刀刃直接劃到了銀朱邊上的柱子:“我,寡宗弟子,可以在外面走,不是嗎?”
付銀朱往後撤,躲到了回廊的另一側:“寡宗沒你這号人物。”
“今天剛入的。”
“誰給你辦儀式了?”付銀朱怒氣漸起,“東西都從劍閣偷的吧?”
“什麼閣?地名那麼多,還不熟呢。”
“避重就輕。”付銀朱話音剛落,對方用力揮鐮刀,卡進了付銀朱面前的柱子上。
“小偷!”付銀朱氣鼓鼓地喊道。
“血口噴人。這可不好。鐮刀拿好,别說是我偷的。”
付銀朱沒心思跟他讨價還價,隻想趕緊讓他一起躲到回廊。
天雷在即,甯可自己不幸升仙,也不想輪到外人。付銀朱拔下鐮刀,勾了對方的衣擺:“我們進去好好争個明白。”
“不。”對方後退了幾步。
付銀朱追過去,一手扶着柱子,一手努力拿鐮刀去夠對方。
“入寡宗,就是等天雷升仙的。”
“天雷落那兒你都搞不明白,裝什麼弟子。”
“哦?”對方仍然非常沉着,緩緩踱步,“落哪兒?”
付銀朱收回鐮刀,垂手落在地上,在回廊裡倒着走。對方跟了上來。
付銀朱有點後悔,她别無選擇,繞着回廊,拐了一個彎兒,停住了。
“這裡?”
“你還挺信我……”付銀朱話說一半,對方翻出回廊,下面正是山崖,多走一步便會墜下。
付銀朱探出半個身子,沖着站在懸崖回廊外沿的魔尊得意地笑。結果懷中藏的靈璇掉了出來,好巧不巧落在對方腳邊。
“你别動。”付銀朱命令對方,自己彎起腰,一手扶着底下的白玉石圍欄,一手去撿。
魔尊怎麼會聽别人的話呢。他也感覺自己被騙了,邁開一條腿翻過來。見眼前的姑娘笨拙的動作,冷笑了一下。
付銀朱伸手夠不到緊貼圍欄的靈璇,心情些許不愉快。她雙手撐住圍欄,正要起身。
天空大亮。
天雷落下。
五靈閣的人紛紛朝後面望去——
“聽聲音是五靈台對面啊。”
“感覺很近啊。”
“早知道選後排座位啦。”
“闖進幻境看場戲是有趣。”
“可是不好出去哦。”
“你說的也是,看天雷幻光就值回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