罰俸禁足都不算要緊,而是這道令的背後,代表着陛下心中已對今晚的事有了決斷。
祁帝撂下話轉身離開,衆人也随之散去。
此夜,重華宮多少宮苑都亮着燈,遲遲難以入眠。
清榭的書房裡,三人終于長舒一口氣。興安又送來茶點,特地給宋知瑜端來剛熬好的藥茶。
“蛇蠍心腸,陰毒至此!”六皇子握緊茶碗差點當場捏碎,“如果不是你們來星閣把我叫醒,我此生前途就斷送在今夜。”
宋知瑜大口喝着藥茶,今夜耗費不少心神。
尤其是點着火之後,祁頌拽着自己一路狂飙直奔星閣而來。直到現在還隐隐覺得腰酸背痛,渾身乏力。
“我總覺着,這事未必是老三的主意。火燒上書房實在讓人驚駭,隻不過誘惑實在太大,最終也沒扛得過就是了。”祁頌沉聲道。
“我确實在上書房自習了些時日,他找到我時理由如此自然,哪裡想到就着了道……”
“他既已存了害人心,就算你日日待家也能找到理由。不必為此自責過深。”祁頌拍了拍祁嘉的肩膀安撫着。
三人對坐,默默無言。都在慢慢消化着今晚發生的一切,同時也在為明天的到來做着心理準備。
明天開始,表面的和平再難維持了。
祁頌面色糾結,手中的茶碗端起又放下,始終沒送到嘴邊。
“你們覺得那份試題……應當如何處置?”
兩人的神情都有些迷惑。
“大才子抄的那份送回去了,我的也已燒掉了。還需要怎麼處置?”
“五日之後就是月考,那份試題現在至少有五個人看過了。我是想,這會不會……不公平?”
宋知瑜忽然覺得心中某根絲弦輕動。
今夜之事雖險,可真正帶給她巨大沖擊的是祁頌。在太傅書房時,他那雙好似寒潭幽深的眼裡閃動着不甘與狠戾的火焰。
他仗着聖寵纨绔浪蕩十多年,親人好友的勸告不放心上,世人的嘲諷也入不了他耳。
獨獨自己最好的兄弟險中毒計之時,他深刻體會到了奪嫡之路的兇險,也激發了内心深處的陰暗。
而此刻,他又在顧及公平?
宋知瑜作為旁觀者,都覺得分外割裂。可這些特質卻如此和諧的共存在祁頌的身上。
不得不承認,當祁頌說出公平二字時,宋知瑜心中再一次慶幸——這是自己選定的主君。
“大家都沒看過是公平,大家都看過也是公平。如果因為都看過了,那麼重新換一套就是最最公平的啦!”
宋知瑜累得趴在桌上,臉上卻是笑嘻嘻地出主意。正好對上祁頌的眼神,相視一笑,是彼此心意相通的默契。
六皇子點點頭,略有些為難:“可我們手上都沒了。老三肯定不會拿出來,這如何是好?”
宋知瑜眼前一亮,到了自己的part。高興地從椅子上蹿起來:“我背下來了!”
一股熱流從小腹傾瀉而出……宋知瑜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
熱流持續了幾秒,從未如此澎湃洶湧!這是宋知瑜二十多年的人生經曆中都從未有過的體驗,腦子一片空白,僵在原地動也不敢動。
二人都注意到了宋知瑜此刻的異樣。
“大才子這是怎麼了?”
六皇子說着就擡手要摸上額頭試試,被祁頌輕快的一巴掌拍開。
“說歸說,别動不動就上……”
!
站在側邊的祁頌瞟到椅子上那抹殷紅,腦中“嗡”地一震!
脖頸耳後瞬間騰起兩團紅暈,燒得祁頌渾身燥熱難耐,耳垂紅得好似滴下血來。
“我說你們倆都奇奇……唔唔……”
祁頌一把捂住六皇子的嘴,一手打開門,擡腳把人蹬了出去!
“現在就把你的桌子搬走,再不許來清榭自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