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子,這書屜天天都這麼重,您老這一路走來也實在辛苦。還好我今天碰上了!”
六皇子一副體恤的樣子哄得秦夫子樂呵呵的,笑着解釋道:“偶爾罷了。殿下,這是方才途徑南監取來的新印刷好的習題。昨日跟各位說過,今日發放課後試卷,供大家練筆的。”
“哦,随堂試題啊。”六皇子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岔開了話題,陪着秦夫子有說有笑往正殿的學堂而來。
走進殿來,坐在第一排的祁頌眼睛盯着書本,微微點頭。像是根本沒看見進來的兩人。
秦夫子笑着要接過書屜,怎料六皇子熱情張羅着,半點不讓夫子沾手。
“秦夫子,我來就好了,不就是放在這課桌上嗎?”六皇子一邊回頭笑着跟夫子寒暄,一邊把書屜擱在桌邊。
收回手時一個不察碰到了把手,整個書屜側翻,正好倒扣在祁頌的書桌上!
裡面幾卷書冊滾落出來,幾十張剛印刷好的習題頁七零八落散在桌上地上,把在場的人俱是吓了一跳。
六皇子見狀頓時慌了神,轉身看向也愣在原地的秦夫子,上前扯住夫子的胳膊就是不停道歉。
“秦夫子,實在對不住,學生笨手笨腳。一片好心反倒是給您添了麻煩……”
六皇子說得言辭懇切,臉上微微泛紅的神色更是顯示着尴尬和歉意。
秦夫子未及反應被祁嘉扯住,眼神再顧不到旁的,隻能好言安撫勸慰六皇子。
宋知瑜見狀,趁着衆人呆愣看熱鬧的功夫,麻利地跑到前排。
身體擋住後排張望的視線,埋頭幫着祁頌一同收拾殘局。
整理散落的紙張時,二人手指輕碰,對視一眼眼中則是默契的笑意。
卻是無人注意,原本散落的那一沓子習題頁,似乎比先前厚了些許。
收拾好後,重新放回了書屜。
此時的秦夫子,被祁嘉握住雙手一通輸出,從緻歉到感謝最後誇獎,當着衆人賺足了面子。笑呵呵地安撫六皇子區區小事,不必挂在心上。
“本就是随堂習題,不要緊的……殿下莫要放在心上。”
“要不學生替您把這習題頁發了吧?”
總歸講完課也是要發的,秦夫子順勢答應。
六皇子看了眼台下,目光越過祁頌和宋知瑜,點名叫着四皇子五皇子上來幫着發。
課前這一出,衆人隻當個小插曲也就過去了。祁钰心中七上八下,眼神在祁嘉和祁頌間遊走,到底沒看出什麼不妥。
直到,習題頁發到他手中那一刻!
祁钰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試題卷,恨不得當場撕碎!然而渾身因為震驚而僵滞,手臂一陣酸麻擡不起來。
衆人也漸漸發現了不對,窸窣讨論着多出來的一份課程要點,紛紛猜測會不會與月考有關。
更有甚者起哄似地跟夫子道謝,秦夫子一頭霧水看着台下。
祁頌掃了一眼旁邊驚惶未定的祁钰,笑着揚起手中的試題道:“大家感念秦夫子好意,定然不負厚望!”
秦夫子慌得走下台來,翻看着剛剛發下來的試題。
!
除了今日随堂習題,這張是……是幾位夫子共同商榷、太傅審定的月考試卷!
就連這墨迹都與封存版本分毫不差,想着近日上書房風波……試題匣不是完好無損嗎,當真見鬼了不成?
“這這,你們何處得來?”
祁頌滿臉的驚訝:“夫子,這不是方才幾位皇兄幫你發的嗎?”
祁嘉也迷惑着站起來解釋:“夫子,這不是剛從你書屜中拿出來的嗎,是吧四哥五哥?”
四皇子五皇子聽到被點名,覺出蹊跷卻也隻得硬着頭皮附和——到底發什麼了什麼?怎麼就稀裡糊塗跟老六綁在一起了?
祁钰看向六皇子,他今日舉止反常果然有鬼!隻恨自己不察,竟容他拉上了老四老五,這下真是投鼠忌器。
秦夫子到底見過世面,強自鎮定把試題抛開一邊,照常授課。隻是剛到下課時分,便胡亂裝好書屜匆匆離開。
祁钰整堂課心不在焉,反複回想到底是哪一步失察,竟沒注意到老六是個這般有謀略有手段的!
宋知瑜收拾好書屜正要離開,祁頌卻從中抽出一份月考試題,踱步到祁钰跟前。
“何公子告假,三哥怎麼也不幫着捎一份?”
祁钰整理的動作一僵,緩緩擡眼看去,眸中是毫不掩飾的淩厲:“是你。”
祁頌輕笑出聲,不置可否。臉上的嘲弄瞬間刺激得祁钰發狂,壓低了聲音惡狠狠道:“這算是宣戰嗎?老七,我不會放過你的。”
祁頌嘴角笑意更深,眼睛微眯溢出洶湧恨意,湊近祁钰耳邊一字一句砸進後者耳中:“從你對六哥下手那刻起,祁钰,你以為我會放過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