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嵌靈是我們的精神力幻化,可被召喚,可被看見,可輔助進攻。像我們這樣覺醒了能力的,被稱作嵌靈體。你瞧見我的小松鼠了嗎?可不可愛?”
“可愛。”安鶴覺得她在炫耀,“大家都會覺醒嗎?”
“當然不是。不如說,非常稀少,兩三萬人裡才出一個。”
“那,為什麼會變成嵌靈體?”安鶴低頭看向自己的傷口。
那些渡鴉出現的方式,和海狄的嵌靈很相似,如果那是安鶴的嵌靈,她隻能想到跟之前的抓傷有關。
難道,她因禍得福了?
絕不可能,這是小說女主才會有的配置。
這種好事怎麼會落到她頭上呢。
但海狄給出的答案出乎意料:“我們這種能力來源于我們的母親。”
“嗯?”安鶴停止胡思亂想,起了好奇心。
海狄判斷着進入要塞的時辰,緩慢開口:“我們花了很長一段時間,才搞懂嵌靈體的來源——感染了骨蝕病、且在潛伏期就愈合的母親,生下或培育出的女孩,小概率會覺醒嵌靈。這些母親是低活真菌攜帶者,但神奇的是,她們的孩子完全對骨蝕病免疫,即便受傷也不會異變。”
海狄形容:“就好像母體成了屏障,将疾病攔截,演化出特殊能力作為禮物贈送給孩子。”
“不過,這個結論并不能倒推,染病的母親不是都能生下嵌靈體,這個概率仍舊很小,小到我們仍未摸清這個規則。”
聽起來,這像是骨蝕病留下的BUG,在侵蝕人類的同時,人類的軀體也與之對抗,神奇地演化出某種劍走偏鋒的機制。就像長期被蟲子困擾的植物,會演化出相應的毒素。
這顆星球上的生物,此消彼長,就是這麼奇妙。
海狄轉頭看了她一眼,“你是不是覺得這是件好事?”
安鶴小聲問:“不是嗎?對骨蝕病免疫,聽上去很幸運。”
“很遺憾,嵌靈體普遍活不長久,我們會比别的孩子長得更快,身形也更大,但我們的平均壽命隻有四十歲,加上戰鬥傷亡,這個數值銳減,三十歲就算是長壽。大多數小孩的覺醒年齡在十五歲,我剛覺醒五年。”
海狄說,“所以大家并不認為這是件很好的事,并且風險太大了,不會輕易去嘗試孕育嵌靈體。”
“不過。”海狄語氣輕快起來,“阿斯塔都三十一啦,說不定未來能将壽命大大延長呢。”
她一直很樂觀,聽起來很有希望的樣子。
安鶴又看了一眼傷口,奇怪,那她怎麼也會覺醒?
她的媽媽根本不可能感染骨蝕病。
安鶴回憶起自己的母親,最先想起的是母親嚴肅下撇的嘴角。
海狄沒察覺到她的神态,仍舊耐心做着講解:“當然,嵌靈體天生就适合戰鬥,所以幾乎所有姐妹都加入了荊棘燈。除了嵌靈,我們還會覺醒天賦,比如視力很好,力氣很大之類的。每個嵌靈體一生隻能覺醒一種天賦和一種嵌靈。”
“都是動物嗎?”
“是啊。我們認為,人類原始的精神形态就是野獸,所以嵌靈大多數都是動物,且跟嵌靈體自身息息相關。
海狄說,“性格、品性、愛好,都會極大地影響覺醒時嵌靈的形成。當初我和我的小松鼠第一次見面時,還失落好久呢,一點都不适合戰鬥。”
海狄騰出手調整了護目鏡,“你的渡鴉……嗯,看不出來你還是個挺黑暗的人。”
“我沒有,我不是。”安鶴否認,她并不黑暗。
硬要跟渡鴉挂上鈎的話,可能是她身上那股子将死未死的氣質吧。
她猜。
那堵高牆離得近了,安鶴才看清,這是用鋼鐵鑄造成的牆面,很光滑,光滑到骨蝕者也無法攀爬,并且每隔一段距離,就有一道凸出的防禦工事,上面有人在巡邏。
它很宏偉,且讓人覺得安心,安鶴無端想起海狄剛剛提到的詞彙——母體的屏障。
守城的人看見了海狄的車,打開了進出的關口,這輛傷痕累累的越野車,終于載着她們駛入安全的地方。
“最後我想說的是,”海狄駛入寬闊幹淨的道路,等到出入口的閘門被關緊,才開口:“所有人的嵌靈,都隻有單隻生物,哪怕是鳥類。所以,安鶴,你方方面面都是個奇怪的人。如果你隻是普通的幸存者,我會将你放置在宜居區的醫院……”
海狄回過頭,摘了口鼻上的防塵布,仍舊笑得燦爛無害:“但現在,抱歉,我會直接将你送往荊棘燈的研究室,确認你的危險等級,請原諒我限制你的自由。”
那雙漆黑的眼眸幹淨清澈,安鶴還是看出,海狄并不像她表現得那般毫無心眼。
這些人都不簡單。
安鶴無端生出些緊張,以及一些莫名其妙的危機感,她幾乎是下意識繃緊了肌肉。
她是誰、她怎麼來的、她有沒有威脅,安鶴自己都不清楚,誰知道會得出什麼駭人的數據,被研究出個什麼名堂來。
大意了大意了大意了。
她真的要被上交給一個未知的組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