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緊張是不可能的。
林滿月治過兩次牙了,對那種驟然一下可能疼到人腦子一抽的感覺始終是心有餘悸的,但她這顆大牙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徹底壞死了,宋疏在替她清理裡面的填充材料時,她并沒有感受到什麼疼痛。
這樣也挺好的。
林滿月松了口氣。
清理完裡面的填充材料後又往裡面塞了藥,緊接着宋疏就給她右邊那顆尖牙做倒模。
她右邊這顆牙是大學那會兒治的,不知道什麼時候缺了一小塊,也是有一天突然開始疼了起來,起初她沒在意,直到晚上疼得睡不着了,吃再多止痛藥都沒用。
林滿月第二天一早還撐着上了半天課,一下課就直奔學校附近的牙科診所,然後做了根管治療。
五百塊。
她現在還記得這個數,對于現在的她來說并不算多,那時候卻讓她考慮了很久,坐在診所外面一邊哭一邊算如果治了牙,剩下的錢還能不能夠自己撐到下次兼職。
後來她還是治了這顆牙,隻是後面再也沒有多餘的錢來做牙冠了。
當時給她治牙的醫生還告訴她:“如果不戴牙冠,這顆牙很可能會再次受損,下次受損就不是做根管治療了,得拔牙,然後重新種牙。”
那會兒林滿月還撒謊說:“沒關系,我媽說到時候給我重新種顆牙。”
實際上很長一段時間裡,她一直謹記着醫生的話,不敢用這邊牙齒吃硬的和黏的東西,時刻小心,生怕這顆牙再出問題了。
而現在,她終于有錢給這顆牙做一個牙冠了。
林滿月盯着上面的燈,聽着嗡嗡嗡的聲音響,她是有點快樂的,她想,搬了新家,治好了以前壞掉的牙,這一切全都是好的開始。
倒模之前宋疏得先幫她把這顆牙上面的材料給清理掉,差不多可以開始的時候,她朝餘助手看了一眼。
餘助手就站了起來,去到了林滿月對面的櫃子那邊開始攪拌東西。
林滿月盯着她看,見她攪拌出來一碗藍色的泥,然後這碗泥就到了宋疏手裡,再然後,宋疏往她兩邊腮幫子裡各自塞了一團藥棉,挖着一坨藍色的泥塞進了她嘴裡。
林滿月努力大張着嘴,感覺腮幫子酸的厲害。
宋疏的手指還在她嘴裡摁着,摁着那團貼合在她那顆牙齒上的泥,于是林滿月在不由自主合攏嘴巴的時候,嘴唇就碰到了她帶着手套的手。
手套很薄,林滿月感覺到嘴唇溫熱,她連忙又把嘴給張大了。
宋疏像是沒察覺到這些,仍舊垂眼看着她的嘴。
林滿月的唇形很好看,唇峰明顯,上下唇既不過分厚也不過分薄,而且是很健康的紅。
還很軟。宋疏在心裡補充。
實際上林滿月的牙齒打理的很幹淨,沒什麼異味,但宋疏幹這一行的最清楚,有些人一天三次刷牙,把牙齒護理的再幹淨也還是會蛀牙。
而有些人,一天就刷那麼一次牙,對牙齒從不上心,但就是從來沒有過蛀牙。
林滿月顯然是前者的蛀牙體質。
發着呆,時間就到了,宋疏将模型從她嘴裡取了出來,又把棉花也取了出來,朝她道:“漱漱口。”
林滿月連忙坐起來,漱口的時候從嘴裡吐出來一些細碎的藍泥。
選牙冠顔色的時候,餘助手不知道從哪裡掏出來一面鏡子遞到她手裡,然後拿着标本對着她的牙齒比對,讓她自己決定選哪個顔色的。
林滿月選了個跟自己原來牙齒顔色最相近的。
選好了這個,宋疏坐在電腦前,給她預約下次來的時間。
預約在了一個星期後的上午。
預約好了之後,宋疏叫進來了一個人,是一個年紀稍微大些的姐姐,姓關,把林滿月領去了她最開始去過的那間辦公室。
“我們現在去商量一下材料和費用問題。”關經理解釋,随即開始給林滿月介紹她做的項目以及不同材料的費用問題。
本來這應該是在治療之前就該跟她商量的。
但當時宋疏直接把她領走了,也就直接跳過了這一茬。
林滿月認真聽着,選好了自己要的價位後跟着關經理去前台付了錢。
付完錢拿到發票,關經理告訴她現在有個活動,實付滿多少能去敲金蛋,金蛋裡獎品不一。
林滿月拿着她遞過來的錘子一敲,敲出來一盒牙膏。
她高興的領着這顆牙膏要走時,突然朝關經理問了一句:“你們這裡是二十四小時開診的嗎?”
“是開着的,但不一定有醫生在,如果有緊急情況,我們會馬上通知最近的醫生過來。”關經理還補充了一句,“我們住的最近的醫生就住對面那小區,很近的。”
林滿月恍然點頭,心想,要是右邊那顆牙今晚還疼,她就直接來這裡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