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走一步,都可能踩進雪下暗藏的小坑洞。
之前在夢裡,姜眠沒有太關注自己的住處,以至于現在親眼見過才有這麼大的感觸。
這地方,很容易擔心第二天就成露天的。
想她一個隻知道享樂的人,面對這樣貧苦冷清的屋子,大概隻一個“死”字可解。
此情此景,姜眠終于明白“書到用時方恨少”這句話的意思,她現在翻遍腦子裡看過的發家緻富小說,貌似全是一堆美食甜點,但她壓根就不懂做美食。
當時看書隻知道饞,面對作者一筆帶過寫的配料和調制方面她都是隻掃一眼,絕不回頭看的。
姜眠歎氣。
先把這個想法擱置在一旁,她從原主少得可憐的衣服裡選出來稍微新一些的衣裳。
衣裳的質量不像是茅草屋配套的水準,摸起來極軟,手感也不差,就連姜眠身上這一套衣服都是上等的衣料。
帶回來的許知久被她順手連着襖子放在床榻上了。
姜眠找到幹淨的布擦拭掉自己身上的水迹,這才開始換上新的衣服。
隻是這衣服繁瑣得要命,她纏繞了一瞬無果後,轉頭對着床榻上的人說道:“……許知久,你起來幫我穿一下。”
她目前隻穿了簡單的裡衣,除了手裡的一件,其他的襦裙則是堆在身邊有些毫無章法地垂落在衣架子上。
“我知道你醒了。”
她漫不經心拿着襦裙套在身上,顯然是沒接觸過古代的衣裙,以至于她對着垂落的細長衣帶束手無策。
“你來幫我穿好,今天可以吃飯。”
床上的人終于有了動靜,看起來很是屈辱地抿緊了唇,臉像是打了霜似的白。
許是剛剛瀕死還沒恢複,現在的他看起來一碰即碎,如同一件任由觀賞把玩的瓷器一般。
“……妻主的話,自然是聽的。”
他的語氣有氣無力,指尖勾起散落的幾根衣帶,眼眸裡卻帶着隐晦的陰郁氣息。
“你應該不會想拿衣帶纏在我脖子上的,對嗎?”姜眠的語氣輕松。
面前的人卻僵硬了動作,她眼皮輕巧一掀,“玩笑而已,過來。”
許知久或許是歇了心思,他握着衣帶的手始終不敢越過她的肩頭。
少年攀在她衣物上的雙手帶着各種各樣的凍瘡和傷口,姜眠記得前日的夢裡,他的手還修長筆直的漂亮,全然不是現在這副模樣。
從他的動作裡姜眠很快學會了怎麼纏繞衣帶和确保襦裙在走動時不掉落的系法。
少年如玉竹的指節此時遍布血迹和疤痕,緩慢垂落是袖口中,那種傷疤像是被鋒利的刀口割破,更别說還有深入骨頭的血痂痕迹。
很慘。
鬼知道他遭遇了什麼。
姜眠很是疑惑,這傷口若非沉積許久是達不到這種程度的,難道她的夢并非真實發生過?
“這樣可以了嗎?”他的嗓音沙啞得沒有力氣,眼睫幾乎是要垂落地面,明顯是不想與她有更多接觸的模樣。
他們不像是妻夫,倒像是被脅迫的陌路人。
“可以。”姜眠點頭,随後看了眼竈台處的位置,“你現在還有力氣嗎?”
指揮一個差點死掉的人做飯是可以的嗎?
姜眠後知後覺地開始道德譴責她自己。
“算了,你先待着。”她收回視線,也完全沒有想要維持原主人設的意思,淡定且平靜地往更裡間的廚房走。
好在柴草都是幹的,生火和做飯這種基本生活技巧她還是會的,隻是米缸裡的雜米已經見底,恐怕做成飯也不夠兩個人吃。
姜眠隻好全部一起熬成粥了,至于晚上要吃什麼,那就是晚上需要思考的事情了。
炊煙升起,竈台裡燒着紅黃的火苗,熬制的粥逐漸溢出來一些米糯的香味,姜眠在一旁打着瞌睡地守着。
她其實就是懶得維持原主的人設。
畢竟家裡面她說了算,原主一直處于沒人管的狀态,就算許知久發現她不是原主,出去告發也沒有人會信他,所以壓根不在怕的。
鬼怪之說,隻有瘋了的人才會信。
少女眼底的火苗躍動,指尖還帶着些許剛才洗米的水漬,随即擡手随意地擦在台子上的毛巾上。
熬制一鍋簡單的白米粥并不難,隻是這裡的條件實在差勁,要從這個簡陋的廚房裡找出幹淨的碗筷也是件非常困難的挑戰。
好在從之前的夢裡,她記得還有幾個紅白碗底的,果然從最上層的老地方找到。
她思索了下,還是拿了兩副配套的碗筷,倒入米粥剛剛好均勻分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