膠卷上的場景切換,随後占據大片的視野。
畫面裡的衆人臉色慌亂,精緻漂亮的美少年在床榻咬着布巾,不斷有血盆搬出殿外,外圍一堆眉眼貴态的男子,還有正中央的不動聲色的女人,似乎所有人都懼怕着她的存在。
嬰兒的啼哭聲傳出來。
通身白淨,并無疤痕胎記,被美少年捧在懷裡一臉慈父姿态,簡直是含在嘴裡怕化了,恨不得全天把孩子抱在懷裡。
嬰兒躺在搖籃裡閉着眸子呼呼大睡,畫面裡卻出現一雙大手将她捂住唇抱了起來。
看到這裡的姜眠忍不住思考起來,盡管一切沒有道理,但她嚴重懷疑這是死前的走馬燈,不過她沒有這樣的經曆,難不成這是原主的記憶?
不清楚,姜眠決定再看看。
畫面裡的嬰兒睜開大而亮的雙眸,在搖晃的馬車裡格外安靜,看守她的男人從頭到腳都是藍綠色的紋路衣裳,帶着面紗,隻露出來一雙眼睛。
男人冷淡的掃了搖籃裡的嬰兒一眼,探進去指尖剛想動手,卻見嬰兒主動握住他的手無辜地眨着眼眸。
他的動作停頓。
馬車停下,畫面一轉,嬰兒漂浮在水面上,因為許久未進食,饒是再乖巧的孩子還是忍不住委屈地哭了起來。
哭累後睡着,睡醒繼續哭,反反複複。
姜眠的情緒也下降至冰點,見有人将搖籃抱起這才提起來精神,但她隻瞧見了一雙白淨的手,臉完全沒有看見。
膠卷停住,不再滾動,像是經曆某種卡頓一般,開始出現各種的彈窗,漩渦一般将姜眠吸入其中。
根本來不及反應。
姜眠再次醒來是在一間古香古色的房間裡,身側隐約有女孩還在啼哭,“小姐,你醒醒吧。”
“再不醒來就真要被配冥婚了,求求小姐快醒來吧,小翠保證再也不阻攔小姐做事了。”
她哭得越來越大聲,不知道會以為是在哭喪,抽泣的聲音叫人感同身受她此時的難過。
床榻上的少女側眸看向身邊的人,被對方握着的指尖也動了動,渾身就像是打了霜一樣的難以掌控。
看來她并沒有回家。
姜眠歎氣。
“小姐你醒了!”小翠哽咽地将她扶起來,慌亂的擦着眼淚,“我就知道,小姐不會抛下小翠一個人走的。”
姜眠按了下太陽穴,她伸手,許久未說話的嗓音幹啞:“鏡子。”
即使不明白主子的想法,小翠也是謹遵吩咐,忙把鏡子舉到面前。
鏡子裡少女額上纏着紗布,但卻意外的描着眉,就連眼尾也繪制金色的紋,裡面的人與她原本的容貌很像,年紀瞧着也不大。
像是某種感召一般,她的心口細密的泛起痛意,就像是靈魂和身體不斷在磨合一般。
門口咣當一聲,水盆砸落地面。
有人跑了進來,男人一臉緊張,“眠兒,你終于醒了。”
他的臉有些皺紋,随即屏退下人,苦楚地壓下聲線裡的顫抖:“眠兒,在為父不對,如今叫你受委屈了。”
姜眠:“?”
又給她嶄新的劇本了?
這是不是有點離譜。
“我好像記不得了。”
姜眠卡殼一瞬,捂着頭隐約作痛,卻半點記憶都翻找不出來,隻記得自己落崖的懸空感。
男人的表情又瞬間緊張,忙對外焦急叫醫師,對着姜眠安撫着:“許是磕碰了頭,不過你放心,這件事情父親定是會為你去大房那處尋個公道的。”
見她仍然一陣茫然,男人開始講述她現在的身份地位。
姜眠聽着他的話深思。
據眼前人說的話來看,這裡是玉安縣,她目前的身份是正九品姜主簿的側夫的女兒姜眠,年僅十二,現在受傷也是因為姜二小姐不小心推她落水。
這是穿到别的地方去了?
但自己的名字好像也沒有改變。
姜眠隻覺得一陣頭疼。
屋子裡還擺着大紅的婚衣,衣裳被架子撐起來,旁邊一同擺放的金冠,也難怪眉眼描了妝,想來是在為冥婚做準備。
“這些衣服是給我冥婚準備的嗎?”姜眠指了指外面的那些衣裳。
姜側夫捂着胸口差點一口氣沒上來,他搖頭解釋:“也算不上冥婚,隻是沖喜而已,倒是真沒想到會有作用,讓你醒來便好。你如今年紀小,這婚你不滿意我們便退了。”
姜眠慢慢消化這些事情,哪怕是醫師來了,也一臉随意地攤開手心讓對方把脈。
醫師望聞問切,又是把脈又是了解病情,一整套下來得出結論,嚴肅地道:“是失憶症,能不能記起來都要看緣分。”
“多謝大夫。”姜側夫将人送出去。
他回來落座在床榻邊,語重心長對着姜眠道:“失憶的事情不着急,你慢慢想,就算記不起來也沒關系,等會你母親來如實相告便是。若是家主有心要你婚配,為父也會幫你解決的,不用擔心。”
他起身出去,似乎是在做什麼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