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連鐘安平,也慚愧地低下了頭,不願和喻明月對視。
喻明月不由有些心寒。
善叔的狀況他們都看得到,可他們還是希望能夠讓自己活下去,末世人心薄涼,可見一斑。
來之前她再三确認這次任務的危險,這些隊員都是可以托付生命的兄弟,都是自願報名,如果死了會妥善安置他們的家人,可在生死面前,他們什麼都能抛棄。
這就是末世,對末世來說的人之常情,可自己的良心真的能好過嗎?
喻明月咬了咬牙,現在不是她任性的時候,可真要她把一直當做長輩的善叔留在這裡,她狠不下心。
善叔還想繼續勸說,忽而聽到一個清亮的聲音。
“善叔護送明月姐更有用處,不如我留下來。”
喻明月怔了怔,才反應過來這話是誰說的。
那少年神色堅定,眼神天真而執拗,喻明月頭一次對他壓不住怒氣,“你知不知道現在的情況留下來可能就沒命了!”
謝忱一臉堅定,回望過來,“可是善叔留在這裡,也會沒命。”
善叔眼皮一顫,害怕喻明月真的聽了這少年的話,白白葬送一條人命;而喻明月也确實動搖了,比起善叔來,謝忱的命她确實沒有看得那麼重。
她有些心虛地避開了謝忱的視線,聲若蚊呐,“我……我想想。”
“明月!”善叔大喝,一臉失望。
謝忱還是個孩子,即使他說過他是異能者,可想來和這些年輕人一樣,二階頂了天了,就算是三級的鐘安平留下來,也不一定有善叔留下的生存能力大。
他失望的是喻明月真的甯願把希望寄托在一個少年身上都不願思考大局。
喻明月被當頭棒喝,臉色白了白,咬着下唇把淚水收回去,打起精神安排突圍路線。
謝忱見這條路線失敗了,也不氣餒。
他天生便對人性充滿了不信任,不論是喻明月偏向他,還是偏向善叔,對他來說沒有任何不同,非要說這兩者的不同,那就是一條路行不通隻能走第二條。
他剛才不是随口說的。
他對異能的控制能力絕對比這些人強,甚至善叔可能都不如他能夠精确計算自己的異能極限。
植物懼火是天性,以他控制異能的精準度,加上天克,完全可以讓他們全身而退。
他提出這個意見,不單是為了自己,也是動了恻隐之心。
他一開始确實把這個世界當做遊戲來通關,系統話裡話外的意思也是如此,可接觸下來,他卻覺得,這些人都像是真實存在的。
藥物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喻明月和善叔是好人,B市基地那麼多人也需要藥物的支援。
除開這些白眼狼,藥物是必須送出去的。
很矛盾,他沒有對人的共情,卻不會漠視生命,這是二十幾年來給自己設立的虛無缥缈的“三觀”中的重要一點。
喻明月有條不紊地安排着突圍,可真面對讓他們手足無措的變異植物時,突圍卻成了難事。
經曆了兩場戰鬥的隊員們早已精疲力竭,早就過了興奮的坎,那些變異植物卻像是無窮無盡一般,皮糙肉厚,物理系異能對它們來說毫無作用,又有大批植物支援,很快就有人負傷了。
好在變異植物并不像喪屍一樣被咬一口就會感染,大部分人都在咬牙堅持。
謝忱眼神暗了暗,餘光關注着場上的戰鬥,問江北,“後面有沒有危險?”
江北搖了搖頭。
終于,有人承受不住這種壓力,率先崩潰了,“根本就殺不絕……我們……我們出不去了……”
絕望的情緒會傳染,很快整個隊伍的反擊都弱了下來。
“一群孫子!”鐘安平“呸”了一聲,抹了把臉,手上被藤蔓抽出來的血和臉上的汗液混在一起,看起來有些滑稽,他渾身冒着電光,讓植物不敢靠近一步。
謝忱看得明白,他也要到油盡燈枯的地步了。
喻明月毅然加大異能輸出,減輕衆人的壓力,厲聲道,“你們覺得會死在這裡,那就死在這裡!我要活着回去!”
她咬着牙,手上再用力,風刃組合成龍卷風,劈開朝着她面門而來的枝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