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語不知道該幹什麼,便提了小凳子,背着包,往上遊走了走,找了個視野好的地方,拿出速寫本來畫畫。
他很快畫完了一副風景。
速寫本翻到新的一頁。
黎語右手拿着鉛筆,擡頭比劃着,在思考下一副畫如何取景。
厲霆淵的身影落入了他的視野。
黎語坐的位置是高處,恰好能把下方的四個人一覽無遺。
他低頭再落筆時,厲霆淵的輪廓逐漸出現在畫紙上。
黎語喜歡一切美好的事物。
大到壯闊的山巒大海,小到路邊的一隻小螞蟻。
山水、建築、花鳥、人物。
都能成為他紙上的畫作。
他畫厲霆淵,和剛才畫風景時的想法是一樣的。
單純隻是對美的欣賞而已。
……
小溪邊,段以寒忽然說:“黎語在畫你。”
厲霆淵挑眉,微一擡頭,視線剛好和黎語對上。
黎語愣了一下,然後露出了一個大大的笑容。
坦坦蕩蕩的,完全沒有被人抓包的心虛。
厲霆淵收回視線,不再看黎語,唇角勾起一絲細小的弧度。
……
傍晚時,出去遊玩的同學們陸續回了農家樂。
白天釣到的魚也拿到農家樂的廚房,烤得香噴噴的端上了桌。
今天大家都玩得很盡興。
有好幾對小情侶成功在一起了。
本來就是聯誼活動,相親才是活動的最終目的。
不過黎語在這方面一向遲鈍,根本沒有注意到這些。
黎語開心的是自己終于睡好了覺。
還畫了好幾幅滿意的速寫。
今天晚上依然睡帳篷。
黎語把厲霆淵的外套妥善收到了行李箱裡。
脫了鞋上床蓋被子,心滿意足閉上眼睛。
今天一定也能睡個好覺!
然而,事與願違。
黎語在床上躺了好久,大腦卻一直都是清醒的。
明明都很困了,但是怎麼也睡不着。
黎語開始嘗試着數羊。
才數到五百多,他就亂了,忘記了前面的數字,隻好重新再數。
數羊第二遍的時候,隔壁床的林嘉發出了均勻的呼吸聲,已經睡熟了。
黎語睜開眼睛盯着帳篷頂,蹙着眉頭。
農家樂特意挂上的夜燈光線從帳篷的縫隙裡鑽進來,耳邊有小蟲子細碎的叫聲,鼻端能聞到屬于野外的清新草木香氣。
明明昨天晚上也是這樣的環境啊。
為什麼昨天就能那麼快睡着,還睡得那麼香。
今天就又睡不着了呢?
黎語苦苦思索,怎麼都想不明白。
最後黎語也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睡着的。
也許是淩晨兩點多,也可能是淩晨三點多。
做了一些亂糟糟的夢,夢裡有蜘蛛和蛇在追趕他。
到早上五點多的時候,便忽然驚醒了。
天還沒亮,帳篷外面灰蒙蒙的。
黎語擔心吵醒林嘉,也不敢亂動,隻好躺在床上玩手機。
七點多,林嘉醒了。
黎語收了手機,坐起來,用力眨了一下眼睛,神情萎靡,打了個哈欠。
林嘉借着晨光看了一下黎語,吓了一跳,“你是一夜沒睡嗎?眼睛下面青的跟中邪了似的。”
黎語:“……”
黎語苦惱道:“前天晚上明明還睡得好好的,不知道為什麼昨天又失眠了。”
林嘉:“不應該啊,前天咱們爬了山,昨天也去爬山了,還釣魚了,哦你沒釣,但是你畫了好多畫,那也消耗了不少精力啊。”
“前天晚上吃了燒烤,昨天晚上的燒烤雖然不是咱們自己烤的,是農家樂的廚師烤的,也是吃了燒烤的啊,玩的吃的,不都是差不多的嗎?”
林嘉看了一下黎語的左手腕,那裡戴着一隻銀色手環,手環很細,精巧秀氣,像是銀镯,中間鑲嵌着一枚小小的圓柱體香薰精油緩釋器。
緩釋器裡裝着透明的液體,卻不是香薰,而是助眠藥劑。
林嘉:“你的手環也一直戴着,沒什麼不一樣的啊?”
“對了,你說前天晚上睡得好,是比之前稍微好一點,還是睡得特别好,跟你戴不缺主藥的手環的時候,睡得一樣好?”
黎語想了想,“我感覺是比戴有主藥的手環睡得還要好。”
林嘉驚了,“不可能吧!”
林嘉和黎語從小一塊兒長大,自然知道黎語的失眠症狀有多嚴重。
小時候林嘉見過黎語住院吃藥,那中藥又黑又難聞的,是一碗一碗的喝,有時候還得紮針。
吃了那麼多藥也沒有特别好的效果,後來換了這個特制的助眠藥劑手環,黎語的睡眠才算好了許多。
但黎語戴着這隻手環,平時也隻是“睡得不錯”、“睡得還可以”,這樣的感受。
還從來沒有哪一次,說“睡得很香”、“睡得很沉”,這樣的話的。
前天晚上,黎語竟睡得比戴着完整版助眠藥劑時還要好?!
林嘉也是百思不得其解,撓了撓頭,“這事兒整的……到底哪裡不一樣了?”
黎語眼睛幹澀,眼裡紅血絲明顯,他咬了咬唇,有個念頭忽然浮現在他腦海裡:
“昨天……我是穿着厲學長的外套睡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