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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文/舟不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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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清思意識到自己的失容,面對女師輕輕搖了搖頭,猶如做錯事情的稚童在席上重新跪坐好,伏案譯經。

少頃,她便悶聲言道。

“我想吃長安的巨勝奴。”

*

太陽餘晖照在佛寺宮廟的庑殿之上。

遠處東大殿前的兩顆娑羅雙樹也顯得巍峨壯闊。

而殿檐之下。

李聞道在兩根碩大的殿柱中間停下,昏黃的夕陽使其一半陷入陰暗,一半沐浴着最後的陽光。

望着前面所立着的那道人影,他不辨情緒的言道:“殿下為何在洛陽。”

李詢轉過身,貌相雖然與高宗相似,但父子二人的眉眼間都并無太宗征戰四方的赫赫威嚴,對臣下的語氣也十分謙遜禮讓:“吾有事要求助于李侍郎,故不得不違背聖人之命,私自來洛陽。”

李聞道聽言,似乎知道其中緣由,所以薄唇輕啟,直接一語回絕:“殿下應該明白,我不會背叛聖人。”

李詢低頭默然,在想起昔日舊事以後,對此無可奈何的颔了颔首,因為他沒辦法去責怨,聲音也随着萎靡下去:“吾知道,吾絕不會使李侍郎陷入不仁不忠之地。”

面前這位已及弱冠的男子也曾是位意氣風發的少年郎君,并在志學之年以明經[5]及第,但随即有人進言他在為父居喪期間神色不哀,更不見其椎心泣血,如此不孝之子,又如何為大唐的忠義之臣。

即使他身邊那位曾侍從過其父的老翁躬身伏拜陳說那些皆為妄言,少年最後還是因此被除去其名。

當李詢聽聞此事時,隻覺得既謬妄又可笑。

但他知道,在其背後是一場門閥與寒族之間的政治權力之争,男子雖然是宗室王孫,但早已處于邊緣化。若然,男子已經階藉門蔭,仕宦任職,而非是以科舉。

最後,他阿娘識出這匹千裡馬并給予其機遇。

倘若無女皇,面前的男子絕無接觸權力中央的可能。

而有志氣之人,對于伯樂都必然會心存感激。

此乃千裡馬的忠誠。

他亦知道,他阿娘的用人之道遠超其它才能,可女子即位從未有之,又豈能罔顧天理人倫,何況阿爺還如此愛她。

她卻竊國。

李詢乘車來洛陽時,跟随他回到長安的褚公等人都勸他慎行,若為女皇與武氏等人知道,他身為李唐子孫的處境将變得更加危殆。

可他不信,不信阿娘真會動李唐的基業。

于是命人驅車前來。

李詢緩垂首,換上請求的語氣:“吾此次前來隻為一個答案,不為它想,也絕無忤逆女皇之心。但拂之你也是隴西李氏的子弟,你與吾出自同一血脈,還希望拂之你能告之吾。”

李聞道見況,眼睑淺淺耷着,仿若是不願看到這位出身李唐的太子向自己低頭。

因為他是李唐的子孫,血脈中有着天然的本能。

男子看向對面大殿前所種植的雙樹,那座大殿全然被掩蔽,再不見其宗,猶如被雲霧所掩,而其嗓音也似在虛無缥缈間:“殿下有何事需臣相助。”

在即将得知夢寐以求的真相時,李洵漸漸屏息,每一字都變得沉重:“吾在長安聽聞聖人欲在洛陽立宗廟,吾想知道此事可為真。”

李聞道颔首:“宇文羅在奉诏選址。”

心中所想變為現實後,李詢凄慘的笑出兩聲:“聖人果真是要立韓王為繼嗣,居然已經不顧曾經與阿爺的恩愛兩不疑。”

在洛陽立一國宗廟,遷都一事也必然再無回旋之地,而長安才是李唐王朝的基業所在,即使昔年高宗也來往洛陽,但身為皇後的武氏亦随同。

比起大唐,洛陽更像是大周的基業。

李聞道望着與自己對面而站的李詢,神色漠然,始終都不為所動:“殿下該回長安了。”

李詢先是喃喃,後又固執搖頭:“聖人不能在洛陽立宗廟。可以遷都,但絕不能立宗廟,吾要去谒見聖人,向其谏言。”

長安的宗廟中都是李唐先祖,那洛陽的宗廟呢,供奉武氏先人?那長安的宗廟是否還會再祭?那阿爺與太宗、高祖的靈魂又要去往何處安息!

李聞道緩吐一口氣,出言勸谏:“殿下的長兄曾是高宗所立之太子,再成為天子,可即使是身為大唐天子的他都不敢忤逆聖人,最後隻能禅讓帝位,重新做回魯王,以緻連太子都已經不是。很快他便又主動向聖人請求要幽居于高宗陵墓的寝殿之中,隻求能保住自己的性命。曾是大唐天子的魯王都尚且如此,而殿下身為大周的太子,竟還要去違背大周天子之意?”

魯王李芳,高宗與一宮人所生。

為高宗長子。

昔年高宗被宿疾所困,于是命武後代己治政,在與武後的一次争執中,高宗一氣之下,直接将自己最不喜愛的李芳立為太子。

那時,李詢的長子也剛降生,成為祖父的高宗興奮不已,不日就立其為皇太孫,還欲為其開設官署,置舍人。

周禮中有嫡子,無嫡孫。

自漢魏以來,太子在,更不立太孫,僅是封王。

雖然在此之前,本來也已經将要立武後的長子李詢為儲君,因李詢身體早弱,所以始終不敢早立,遷延數載。

衆人揣測是要等李詢有子,以保證承繼不斷再立。

立李芳為太子或許是一次賭氣之舉,然高宗也從未朝令夕改過,但在生命的最後,還是留有遺言讓武後監國。

因為高宗明白,李芳無治國才能,自己死後,隻有他昔日親手所扶持起來的這位皇後才能穩定長安局勢。

最壞也不過是讓武後成為漢朝的呂雉、鄧綏,然李唐基業仍在。

而李芳自即位之日始,果真無政令從他出,皆從武後出。

執劍人注定要成為劍下之魂。

他在生命的最後幾年中,已經盡力挽救。

高宗或許至死也未曾想到,武後居然有即位之想。

武後女主稱制第二年,七歲的太孫也被廢黜為庶人,幽禁在他處,及至她即位,立長子李詢為皇嗣後,重立這位太孫為幽王。

最後,李聞道又毫不猶豫地打破李洵對武後的幻想:“殿下為何不想想,聖人立你為繼嗣,究竟因為你是其親子,還是因為需要用此來安撫那些李唐舊臣,以你作缰繩,驅策他們為己用。”

“倘若殿下以為是前者,臣不敢阻攔。”

男子擡手行了一禮,轉身離開。

李詢望着落下的太陽,面有哀色。

他不知道。

但,大唐已經要徹底陷入黑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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