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小姑娘,還不依不饒了?
他頓了頓,淡淡道:“遮的嚴實,所以不冷。”
“哦。”得到了明确的答案,解了惑的小姑娘滿足了。她剛要轉頭,卻兀的想起什麼,朝雲傾指責說,“你不守禮!”
雲傾:“?”
小孩子家家的,又怎麼了?
“我娘跟我說,與别人說話時,要用眼睛平視對方,以示尊重。可剛剛我跟你說話時,你全程都沒有看過我一眼,哪怕是一眼!你一點兒也不尊重我!”
越是說,小姑娘越是委屈,漸漸地她說不下去了,聲音都小了不少,近乎呢喃着,“我都是看着你的……”
雲傾:“……”
聽這小可憐語氣,她莫不是要哭出來了吧?
細算起來,這是他在這個世界上,正經交談過的第一個同齡人,雖然他是被動的。
但到底不一樣,雲傾還是怕把小姑娘給惹哭了,遂默了幾息,擡了擡眼,道了句抱歉。
悅耳的,尚且夾雜着一絲奶氣的嗓音,使他縱然表現的頗為冷淡的态度,也讓人生不出半點不悅。
小姑娘十分大方的接受了雲傾的道歉,想了想還是真誠建議道:“欸,你以後可不能這樣——”
“呀!你的眼睛好漂亮。”
話說到一半,卻蓦然對上一雙淡金色的眼眸,這雙眸子的眼瞳比常人要大,眼瞳周圍還鑲嵌着一圈惑人金邊。
過于明亮燦爛的色彩,令小姑娘漸趨失神。
那可真是太漂亮了。
她從未見過如此幹淨純澈的眸子,幹淨的美好的,讓她不自覺的想要靠近,想要觸摸,想要……親吻。
直到手腕上傳來的些微刺痛,讓小姑娘細細的眉忍不住皺了皺,兀的回過神來,她才意識到剛才自己在幹什麼。
看着自己被抓在半空中的手,小姑娘張了張嘴卻憋不出半個字來。
雲傾見她正常了,便松了手上力道,一言不發的又垂下眸子。
他倒是小瞧了這變态體質,就連擡個眼都能有這麼大的威力。
“我,我,我不是故意的。”
見狀,小姑娘以為雲傾生了悶氣,但她想去摸别人的眼睛,甚至想把他整張臉都從毛領裡扶起來看,别人合該生氣的。
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這樣做,當時腦子一團漿糊,就想着,能有這樣一雙眸子的人,那臉是得有多好看啊?
她年紀雖小,但家教委實算好。終究是調戲别個小孩子刺激到了她,小姑娘憋了半響,兀的哭了出來。
“嗚嗚嗚嗚,我,不是,嗚嗚嗚,故意的,嗚嗚。”
雲傾:“……”
所以,到底還是把人小姑娘給惹哭了……
不管前世還是今生,他都不會哄人,也沒那個經驗,隻得笨拙的安慰一句,“不怪你。”
感受到周圍視線的聚攏,雲傾也學着将将小姑娘的動作,輕輕扯了扯她的衣袖,重複道:“别哭了,不怪你的。”
“真的?”小姑娘說話都變得期期艾艾。
雲傾歎了口氣,“真的。”
全是他的錯,不能怪她。
經過幾番确認,小姑娘總算是不哭了,但她始終認為自己犯了錯,一路找話題與雲傾小聲說話,想着為雲傾解解煩悶。
全程她一人說話,倒也不覺尴尬。
約莫過了半個時辰,雲傾才吐出一個音節,“噓。”
小姑娘适時的停了下來,乖巧的點了點頭。
此時,伴随着一個個孩子的測試結束,雲傾終于挪到了前排,也看到了,台子上所謂的仙人角色。
四丈長,三丈寬的露天台子上隻站了三人,他們通通容貌俊美,氣度非凡,周身自有一股子大宗門弟子的氣度。
加之均穿一襲白衣,仙氣飄飄,看着十足十的仙人姿态。
台下的小娃娃們不知不覺都看癡了去,眼中情不自禁的流露出向往之色。
這就是仙人啊。
如果能被選中,從此登上道途,一朝飛升——
心中越是神往,小孩兒們越是安靜,臉上帶着一種異樣的尊崇,顯然家裡人沒少叮囑。
時間滴滴答答的走着,雲傾的位置也愈發靠前。
旁邊的小姑娘身子打着擺,雲傾都能感受到她的緊張。
或許是因為之前的交談,雲傾抿了抿唇,寬慰道:“别怕。”
“我——”
“葉茗。”
小姑娘還未來得及回答,上面就念了下一個名字,她一愣,側頭看了看雲傾便緊繃着神經上去了。
其實,真正的測試也就那麼短短幾息,雲傾餘光瞥見小姑娘同手同腳的動作,最後還是擡起眼去看了看結果。
在小手伸向水晶球的刹那,瞬間爆發出驚人色彩。三種顔色的混雜,昭示着女孩的靈根。
見狀,雲傾神色淡淡正要移開視線,卻忽的撞入了,一雙溫和清透的,如同黑曜石般的眼眸。
那時正值烈日當空,刺目的陽光彙聚成一道白線,折射在這人身上,好似模糊了他的面容。
隻能隐約看到,飄揚在空中的,一抹青色邊角。
在細碎白光下,那人仿佛能融化進一團光影裡,漸漸地,光線淡了下去,變得不再刺眼。
從那淡了的光影裡,露出一隻玉白的手來,精緻到近乎完美的手指握着一把紙傘,從擡起的清癯的手腕下,垂着一段寬大柔軟的衣袖,淡化的陽光慢慢在其身後架起一座彩色橋虹,端的是仙姿缥缈,恍若神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