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書中描述他為人清和,高不可攀。
于私,不可能害自己一個稚嫩孩童,于公,他是全文因果道的巅峰,在此道上,人們尚且走的懵懵懂懂,他卻早已望及頂峰,比起窺探世間各種因果,世上沒人比得上他。
自然,也包括雲傾。
可能是因為自己的穿書,像是蝴蝶的翅膀,起了一系列的連鎖反應,讓自己的靈魂得以與于晚秋産生因果聯系,所以在《成仙》中本來從未收徒的于晚秋,收了他作為弟子,也是唯一的一名命定弟子。
身為下一任的宗主,雲傾道子的身份也就講得通了。
來到玄靈宗後,為了壓制住倒黴的體質,雲傾修煉的分外刻苦,都說山中無甲子,不知不覺竟已過了三十年。
——他下界的母親,六十大壽了。
雖然他穿書以來不過在文國公府待了三年,又因天淨琉璃體被養在曦園,滿打滿算與自己的親人不過見過寥寥數十面。
但記憶中穿着華麗,打扮雍容的女人,會在半夜裡尖叫着讓人撞開曦園的大門,會急切的來檢查自己的身體傷勢,會在許多人不懷好意之下,用她瘦弱的脊背來保護他。
那眼中滿到快要溢出的溫柔和慈愛的女人,雲傾忘不了,也忘不掉。
但既是修仙,就得有規矩。
修真界有個必須遵從的規定,上界除非到了招收弟子的時間,否則不能無故下界,以免擾亂凡人的生活,對以後修行不利,為宗門帶來業障。
修仙之人不沾染凡俗因果,那些凡俗的什麼親人朋友,都是墜在修者身後的負累與包裹。
在上界,隻有宗門和師長,才是最為牢靠,伴你永生的關系。
可雲傾他還是想,情不自禁的,想他的親人了。
正好面臨三十年一次的大選,玄靈道宗作為上界第一宗門,萬年底蘊,盡管不需要在下界收徒,但雲傾可以趁其便利,前往下界。
為期七日。
***
聽聞雲傾之語,鳳栖本來也就是勉強扯了個看得過去的由頭,用作解釋的。
此時正想點頭應下,卻不期然的看見了轉過來的一張面容,刹那間心跳變得激烈,在胸腔裡一下下敲打出沉悶的節奏來。
那一瞬間,什麼天光,彩霞和雲霧都飛了個徹底,就連水聲鶴鳴也消失了個幹淨。
眼前的景色慢慢褪去,那些綠的,白的,碧藍的,盡數被剝離了顔色,一點點的化作單調的墨黑,變得黯淡而又無光。
仿佛這世間所有耀眼奪目的色彩,全都彙聚在了轉過來的這張面上,從而導緻整個世界,也就僅剩下面前這張臉來。
一張任你搜腸刮肚,也無法用言語來形容,去贊賞的臉來。
鳳栖這一刻說不出來什麼滋味,若論俊秀,那一定是朝氣蓬勃,笑容滿面的少年郎,若論妖娆美麗,那一定是媚骨天成的塗山狐妖。
若論飄然出塵,那一定是銀發盛雪,清冷高貴的上界谪仙。
但碰上了這張面容,不管是從前那些出現在歲月長河中的美人絕色,還是那些個出現在漫長生命裡的心上人白月光,在雲傾面前,都轟然破碎,紛紛化作齑粉,風還未吹,便四散了。
可真要說他美嗎?
他五官攜帶的俊又是實打實的,眉眼深邃,鼻梁秀挺,帶着一股子男子特有的英氣,朝你直逼而來。
明明是淩厲的,卻讓人愣是瞧出了,幾分奇詭的誘惑力來,倒像是面前這人,在誰的心頭播了甚的勾魂種,莫名撩人心弦。
那眉,那眼,那鼻,那唇,連帶着下巴的弧度所組合在一起的面容,可真是太妙了。
妙的不管看了多久,都能讓人一眼沉醉,從而無止盡的陷入名叫“雲傾”的迷夢中來。
這世上,怎麼能有人長成這樣?
另一邊,等了半響也沒等到回應的雲傾,清美修長的眼眸微轉,視線凝視在鳳栖身上,輕聲道:“師兄?”
他此時鳳眸低垂,鳳翎睫羽在眼窩處落下溫柔剪影,天生修長的眼線襯着他雪色肌膚,宛如水中墨線,勾勒出一副天下奇景。
而被長睫半擋住的淡金色眼珠,微轉之下,溶溶金光澄澈如水,幾可見大千世界。
這人,連轉個眼珠都是撩人意味,讓人幾欲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