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晚秋伸手拿過衣衫,擡起虛虛一抖,随着男子的動作,雪白色的料子自然展開,隐約可見繡在上面的精緻紋案,“忱兒你試試,看喜不喜歡。”
“師尊——”雲傾瞧着那件展開的衣裳,根本不用細看,他也能知道它繡制的多麼精緻,呐呐道:“我衣服還有許多,用不着再添新衣。”
“那些個哪兒夠你穿的?”于晚秋挑了挑眉,意有所指,“你有幾身衣服,我還是知道的。”
就是因為于晚秋知道,雲傾才會覺得無奈。
他衣服真的已經很多了,隻是沒全放在衣櫃裡,收了大半起來罷了。
雲傾肯定道:“那些衣服,徒兒真的夠穿的。”他想了想,還是加上句以前說了無數次的話,“所以,還請師尊以後别再為徒兒制衣了。”
他如今穿的一件件衣物,都是于晚秋親自繡的。
準确來說,是從雲傾七歲拜于晚秋為師後,他的衣物,就是由于晚秋一針一線給他繡制出來的。
說來可能不信,修真界第一上宗,玄靈道宗的宗主,萬年難遇的修道天才。
——于晚秋,居然會刺繡。
真是太不可思議了。
不論是在上界還是下界,都很少會有男子會女子的活計,在刺繡這一行上,更是如此。
可于晚秋不僅會,他還繡技超群。
能在針線遊走間,繡出一件件巧奪天工的成品。
這個男人,不管是術法還是技能都精通很多,每每在雲傾以為,這已經是人類極限的時候,他又會向雲傾展露出新的一面。
他強大的幾乎無所不能。
不愧是《成仙》一文中的第一大能,絕世天驕。
雲傾忍不住胡思亂想,也不知要如何驚才豔豔的人物,才配得上他的師尊?
從自己讀了小半本内容的《成仙》裡,仔細扒拉了下,雲傾也沒能找到,與于晚秋相匹配的人物來。
貌似《成仙》裡的于晚秋,從頭到尾就沒有結侶,自始至終獨自美麗着。
果然,這般完美到不真實的角色,即使是在書裡,也得孤獨終老。
得“孤獨終老”的于晚秋可不知道雲傾的想法,他慢慢放下手中衣物,凝視着青年,疑問道:“怎麼,你不喜歡?”
師尊的一番心意,雲傾不可能說自己不喜的。他搖了搖頭,否定道:“不是不喜,隻是——”
“你喜歡就行。”極其自然的截了雲傾的後半段,于晚秋含笑道:“而且能為你制衣,我也心中歡喜。”
他再次取過盤子裡那套月牙白的衣服,複又展開,給雲傾看料子上繡制的花樣。
隻見展開的領口和袖口均用染成粉白色的天蠶絲,繡成了精緻的海棠模樣,朵朵小巧的花瓣紋理真實,鮮活可愛,乍眼望去,真是像極了挂在枝頭的西府海棠,“這次我換了種花色,感覺它該與你頗為相配。”
說着,于晚秋拿着衣服在雲傾身側比劃了兩下,可能是覺得合适,他鳳眸微彎,眼角眉梢都帶着笑意,“當然,若是忱兒日後有了什麼心儀的圖案花樣,告訴為師,為師下回就為你做。”
“不用了。”
雲傾快速的回複了一句,他似是覺得不妥,末了又補充道:“這個就很好。”
像是害怕于晚秋會問他喜歡什麼花色,再給他做身衣服一樣,雲傾直接伸手接了衣服,抱在懷裡,向于晚秋說,“多謝師尊。”
“師徒之間,何須言謝。”于晚秋視線凝在雲傾面上,兀的語氣一轉,“不過你既然喜歡,那就去換上吧。”
雲傾:“……”
“忱兒?”見青年遲遲沒有動作,于晚秋溫聲催促,“你去換上衣服,我正好能看看,這身你穿着好不好看。”
“……”
又來了。
每次于晚秋做了新衣服,都會拿過來讓雲傾立即穿上,無一例外。
漸漸地,換衣的次數多了,這種穿上各種款式花樣的衣物,讓雲傾不禁想到,他穿書前的那個時代,那些女孩子們慣愛玩的——換裝遊戲。
隻不過這裡是把遊戲裡的紙片人,轉化成了他而已,可謂是相當的惡趣味了。
把于晚秋與這種惡趣味聯系在一起,雲傾覺得有點滑稽。
所以在聽到男子熟悉的要求後,雲傾臉上的表情都不自然的僵了僵,他捏着衣料的手指收緊,指尖頓時觸到上面繡有的凹凸花紋,緩緩道:“師尊,徒兒現在不想穿。”
于晚秋也沒在意,反而輕聲笑了笑,道:“那忱兒以後再穿。”
話落,他稍稍傾了身子,替雲傾理了理衣領,眼光掃過窗外,“哦,對了。今日是仙門下界大選,忱兒可别錯過了時辰。”
“什麼?”雲傾神情終于有了點子驚訝,“就在今日?”
“就在今日。”
于晚秋确定的點點頭,“所以我才會帶了新衣來找你。想着忱兒你是要下界見父母的,總不能穿着身十日前的舊衣服,雖然修士衣物無需清洗,但你總是不習慣在上面施術的。”
他兀的歎息一聲,語氣中帶着些無奈,又帶着股說不上來的遺憾,“可惜了,忱兒你現在不想穿。”
雲傾:“……”
怪不得這件衣衫上繡着凡花,原是他師尊為他看望父母所專門準備的。
雲傾立刻忘了自己前頭的拒絕,接上于晚秋的話,“我想穿的。”
男子似乎愣了下,像是沒料到雲傾主意能變的這般快,不确定道:“忱兒你又想穿了?”
“又”這個字雖然說的無意,卻莫名戳的雲傾面頰微紅,他不好意思的垂下眸子,低聲道:“嗯。”
于晚秋無聲的笑了笑,“那就去換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