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事兒,她一個當娘的不是最清楚麼?
雲夫人:“嗯?”
雲傾:“……”
尴尬在空氣中蔓延,雲夫人這才反應過來,她話沒說清楚,堵的自己兒子都啞口無言。
“不是,傾兒,娘不是這個意思啊。”
害怕自己兒子對自己産生什麼誤會,雲夫人急急搖了搖頭,許是怕裡面的人聽見,她小聲道:“是你大姐姐,她成婚多年,一直未曾有孕。”
她歎了口氣,“這些年來,太醫和民間有名的大夫不知請了多少,但就是不見起效,如今她膝下尚且無一兒半女,以後可怎生是好?”
她女兒身為郡王妃,卻沒有子嗣,縱使娘家給力,夫君愛護,在宅院裡的日子恐怕也不好過。
“娘也是被逼無奈,才會來問問傾兒你的。”
可憐天下父母心。她在這一生中孕育的三個孩子,大概每一個,都能算是她的心頭肉了。
一旦孩子出事,她心裡該是最最不好受的。
雲傾本來就對婦人有所虧欠,盡管不喜雲夫人嘴裡的那個‘大姐姐’,到底還是松了口,“女子想要有孕,需要天時,地利,人和……阿姐多年來未曾有孕,許是身子出了差錯。”
他抿了抿唇,說,“具體情況,還需要給……阿姐把脈才能知道。”
阿姐二字,他說的艱難,不過雲夫人一心撲在女兒身體上,以為雲傾多年沒稱呼過姐姐,覺得不習慣罷了。
“傾兒會醫術?”
“傾兒,你要為我把脈?”
雲夫人驚喜的聲音和一道婉柔女聲同時響起,身着紫衣的女子站在屏風旁,溫和的瞧着雲傾。
“畫兒?”雲夫人見着女兒,欣喜道,“你出來的正好,快過來讓你弟弟好好替你瞧瞧。”
“那你可要幫姐姐,好好瞧瞧啊,”雲畫順勢走了幾步,坐在旁邊的玫瑰椅上,卷起袖子,伸出潔白的手腕,輕聲道:“弟弟。”
那尾音輕柔異常,令雲傾無端皺了皺眉,他半阖住眸子,似是懶得看她,隻伸了兩指,去搭置于桌上的纖細腕子。
方方接觸了片刻,雲傾便立即收回手指,此刻他稍蹙起的眉頭,終于完全擰巴在一起,臉色也變的尤為不好看。
雖然看不到他面上表情,但雲夫人還是能感受到,雲傾身側的低氣壓。
他好似心情很差。
能讓一個醫者心情變壞的,無非就是病人的病情了。
“傾兒,你大姐姐她,可是,可是,不好了?”一句話,雲夫人斷斷續續的說了好幾次,才勉強尋了個委婉的詞兒來。
不好了?
雲傾淡金色的眼眸劃過一絲顯而易見的嫌惡,“她好的很,娘您不必擔心。”
話落,他再不看任何人,轉身就走。
出去時的天兒已經大亮,隔着牆都能聽見外頭的吵鬧。看來是文國公府舉辦的海棠宴,開始了。
雲傾對這種事沒興趣,一來他不賞海棠,二來也無需相親,索性就回了曦園。
在回去的路上,偶然碰見個小姑娘。
雲傾挑了挑眉,雖然這番下界,鳳栖是陪着他來的,但他師兄并不與他同住,再者,他回到文國公府是為陪伴雙親,鳳栖自是不會來打擾他的。
所以,如今曦園還是隻有他一人居住。
那去曦園的路,當然也隻有他一人走了。這小姑娘,是在刻意等他。
“小叔安好。”着粉衣的女孩朝雲傾行了一禮後,擡起臉來。
啧,是昨日那個扶住他娘,今日接他盒子的小姑娘,他兄長的女兒。
倒是有過兩面之緣。
但雲傾态度也沒見好上多少,“嗯”了一聲擡腿就走,目不斜視。
雲念曦不敢去拉他,隻能跟在後頭急急道:“小叔,我有事要跟你說!”
雲傾不想聽,但身後墜着個姑娘,還是有些不像話的,他頓了頓,道:“何事?”
“小叔,”她像是鼓足了勇氣,愣是把一張嬌俏的小臉都憋的通紅,“我叫雲念曦,你能告訴我,你的名字麼?”
雲傾:“……”
他沉默了片刻,也不知是因為血脈,還是因為别的什麼,他身形不動,卻輕聲哄她,“别想啦,念曦乖乖回去罷。”
他到底還是如了她的願,叫了一聲,她的名字。
——雲念曦。
粉衣女子呆呆的看着那抹雪色素影,臉上血色盡褪,唇色泛白。
她自小養在文國公府,又豈會不知道,她小叔的名字?
那人,姓雲,名傾。
真是令人一見傾心。
但既是代表了思念,那又為何,不把她名字裡的念曦,直接取成念傾呢?
即使是在名字上,能離得那人近一些,也是好的。
女子神思飄忽了半響,才讷讷道:“原是我,不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