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思平似乎很是高興,隻是常年教導使然,一舉一動都十分端正,笑的弧度也就沒那麼大,因着忍得辛苦,一副肉笑皮不笑的可憐樣:“全是母妃教導和表姐指點的緣故。”
不歸淡淡道:“謙虛了。”
淑妃這時開口:“前不久傳來你出事的消息,本宮都吓呆了,你如今身體無大礙吧?”
楚思平也是焦急的模樣,問得比較直白急切:“表姐怎麼好好的要離開宮裡呢?外面隐患極多,要真出了什麼意外……”
他的注意點倒不在不歸帶來的小孩身上,此時正年少,奪嫡之心尚不是那般強烈無情,還惦念着幾分手足親情。
隻是一想起前世他後來的事,仍有憎恨之心。
不歸生冷打斷他:“天底下哪裡有那麼多隐患呢?别擔心太多。”
她不是很喜歡淑妃這兒,問候了長輩幾句到了意思也就告别起身了,楚思平雖不舍,也隻得說:“表姐慢走。”
不歸出來吸了口氣,便走向柔妃那。
老遠的還沒到,就聽見了裡頭哼哼哈嘿的乒乓聲。
剛進門,就看見院子裡,一身白色勁裝素面朝天的柔妃正手持一把大槍,吆喝着兒子和她一起練。旁邊個子還小的楚思坤一身大汗,但也耍得起勁,跟着娘親一同吆喝,旁邊端着茶水毛巾的宮人們也時不時給他們喝彩鼓掌。
柔妃看見不歸來,大槍一呼啦插在地上,另一手叉着腰,臉不紅氣不喘地吆喝:“不歸啊,我可好久沒見着你了!”
楚思坤學着他娘拄小槍,喘着大氣開心道:“不歸姐姐!”
不歸上前:“問柔娘娘安好,清晨正習武,不歸可是打擾到你們了?”
柔妃豪邁揮手:“哪有的事!算不得打擾,天天練時時練的,哪裡差這一時半刻,倒是你來的時間太少,快找個地兒坐坐,咱們好好聊一番。”
楚思坤拉着不歸跑去涼亭那裡,興高采烈的:“姐姐坐這!”
因是在院子裡,有些日頭,柔妃又叫宮人去拿把傘來,打在不歸頭上撐着。
楚思坤噼裡啪啦地追問:“不歸姐姐你真到了江南嗎?聽說民間高手特别多,姐姐有沒有什麼奇遇啊?比如遇到個絕世高手,手握一把絕世寶刀,懷揣一本絕世劍譜……”
他比劃得興奮,說話又快,到最後言語都不能充分表達他的意思和高興,坐在石椅上手舞足蹈起來。
不歸感慨地看着他,又聽得發笑:“民間山水景色好,至于這高手,行俠仗義保家衛國的都是高手。寶刀麼,雖然民間或許也有些高超冶煉手藝,但此物精絕者大半出于官坊,而天下兵戈神武又多半為陳家将所佩帶,這個麼,你問問柔娘娘更有收獲些。”
“娘親,真的麼?!你怎麼不給我講講!”
柔妃揮揮手:“你還小,知道這個又能幹嘛?先把基本功學紮實了,以後不愁得有你用的。”
但她又架不住兒子軟磨硬泡,隻得挑件細說來滿足他的好奇心,但柔妃自個又是喜歡此道的,後面不覺越說就越起勁來,那唾沫橫飛興緻高揚的樣子,叫人都被感染了。
不歸在一旁插了幾句,最後起身告辭了,走出宮門還聽得見他們那熱火朝天的開講。
接下來就是慧妃那了。
在去的路上,萍兒忍不住說:“殿下,宮裡傳出您出事的時候,慧妃娘娘為您哭了好久呢,您前兒回來體力不支暈倒,陛下第一個過來看您,接着就是慧妃娘娘了。”
不歸應了一聲。
“慧妃娘娘對您是真的好。”
“孤曉得。”
待到了慧妃那裡,宮人剛進去通報,隻見一個穿姜黃宮裝的女子後腳就自己出來了。
“我的兒!”慧妃三兩步跑出來,一把就将不歸摟進懷裡,揉着後背叫起來:“兒啊!你沒事太好了,前陣兒可吓死我了!”
……好是好,就是好得有點過了頭。
不歸被摟得有些喘不過氣:“慧娘娘,我好着呢,您松開我些……”
慧妃這才放開了她,拉着她就往裡走:“來來來,慧娘娘剛備了雪鲟糕要給你帶過去,你來得趕巧,新鮮出爐的,快趁熱第一口嘗鮮!”
屋裡頭果然正擺着個食盒,桌子上雪白夾魚片的糕點還冒着氣。這雪鲟糕做起來費時耗勁,慧妃又愛親力親為,估計早早就起來去督促了——廚子在一旁做,她在一邊虎視眈眈。
不歸被她帶到桌邊坐下,外出那麼久也确實惦記着宮裡的好吃食,聞着那香氣忍不住犯饞,便在慧妃的催促下拿起銀勺舀了吃。半勺入口,她擡眼看了慧妃戴着項飾的胸膛,溫熱的淚意一瞬掠過。
慧妃愛憐地看她:“好吃吧?火候可有差的?”
“不會,慧娘娘宮裡做的,哪有不好的道理?”不歸垂了眼,前前後後吃了兩塊,心滿意足。
“這剩下的包起來,過會叫宮人給你送去!我再讓他們做幾樣你愛吃的!”
不歸拉住興沖沖的慧妃,笑得無害可人:“不急,您坐着别忙活了,和我說會話多好?”
說着她四下一打量,笑意更深了:“對了,怎麼進來這麼久,都沒瞧見二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