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父這可就誤會孫兒了,孫兒一向都心系家人。”鄭七郎笑着,接過仆役手中捧着的毛毯,替鄭太爺蓋在腿上,繼續道:“至于孫兒要做什麼,祖父不是已經知道了。”
鄭太爺見他這一副讨好的姿态,無奈歎氣,“聖上多疑,你這樣試探他的心思,怕會适得其反。”
“祖父,若我想要的就是他适得其反呢?”鄭七郎道,“聖上對五姓忌憚頗深,鄭家已無再進一步的可能,若不另尋他路,永遠都會居于裴家之下。”
鄭太爺搖頭,“七郎,你别忘了,裴大的結局。”
“那是裴大愚鈍,信了聖上的鬼話,我要的,可不是做聖上手裡的傀儡。”鄭七郎語氣随意,面上卻帶着難掩的自傲,“聖上遲早會退,而鄭家一直都在。”
鄭太爺一頓,渾濁的眼中精光一閃,“七郎,你可想好了,這條路可不好走,一不小心,不僅是你,是要搭上整個鄭家的。”
“祖父難道就甘心,鄭家止步于此嗎?” 鄭七郎反問,“還是說祖父怕了?”
“我已是知天命的,沒什麼怕不怕的。”鄭太爺說道,七郎是他一手帶大的,脾性與他十分想象,他自然不甘心,鄭家如今的位置,但再進一步,談何容易?“你還年輕,又生來聰慧,鄭家有你守着,必不會比在我手裡差,但作為你的祖父,我也希望你能活的輕松些!”
“祖父,已經晚了!”鄭七郎道,自記事起,所有人都告訴他,鄭家未來是他的責任,他要負責帶着鄭家走的更遠,事到如今,再來讓他放棄這些念頭,已經是不可能的。
鄭太爺聽罷,長歎一聲, “是我對不起你,你想做就做吧,我活着一日,幫你一日,至于楊家那丫頭,日後你能照顧,就照顧一些。”
“這是自然,祖父放心,她是鄭家的外孫女,合情合理,我都該看顧些。”鄭七郎道,“楊家姑爺雖不成器,但我瞧着,十郎還有些意思,有他祖父幾分才情,若能成器,與鄭家也是一分助力。”
鄭太爺與楊十的祖父楊舟,原是書院的同窗,當初與五房那門婚事,也是由他開的口,原就看中楊舟的能力,可惜天妒英才,楊舟英年早逝,乍聽七郎提起,忍不住感慨。
“楊舟是個人才,可惜了,十郎若真能承了他的本事,楊家也算是後繼有人了!”
鄭七郎點頭,“不過,我想着,與其讓他成為明面上的助力,不如成為鄭家的後路。”
“既是你已想好,就由着你的心思辦,有什麼要我做的,告訴我一聲。”
鄭太爺聽着,暗覺再也沒有比楊十郎更好的退路人了,他是楊家人,也有鄭家血脈,七郎怕是早早就做了這個打算,一時忍不住感歎他小小年紀,就能想的這麼長遠,心中又忍不住自豪,他這個孫兒,确實比自己出色多了,也許,他真的能帶着鄭家,再進一步,
鄭七郎毫不客氣:“那正好,這會就有需要祖父做的事。”
鄭太爺神情一頓,不等他問,鄭七郎已經拱手道:“不早了,祖父該歇了。”
“七郎,你還真是,罷了罷了,你走吧,我這剛好些,别又被你給氣病了!”鄭太爺不想他竟是說這個,哭笑不得,擺擺手,攆人走。
鄭七郎笑了笑,“那孫兒先告辭了,祖父好眠。”
鄭太爺輕輕嗯了一聲,目送他退了出去,許久,方收回視線,長歎一口氣,“阿元,你說我是不是做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