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系列變故導緻辭塵的精神和身體到達極限,他頭痛欲裂,折了一隻手,沒有昏過去是因為眼前的女人令他心驚肉跳,苦苦咬牙堅持罷了。
體内的危險警報還在哔哔作響,辭塵無動于衷,冷眼看着女人接近。
濃郁血腥氣熏得人幾欲作嘔,離得近了才發現女人褂子上根本不是什麼赤色繡花,分明是素白衣衫被血染成了猩紅。
沒有人類可以在這種傷勢下若無其事四處行走,除非不是人。
辭塵一瞬間想了很多,現實過去不到一秒鐘。
女人還在靠近,腰間血肉外翻不斷往外淌血,每走一步腥臭的血液就滴在地上發出呲呲聲,她走過的地方有多長血路就延伸多長。
辭塵已分不清眼前是現實還是虛幻,這個光怪陸離的夢境連嗅覺都如此逼真。
他嗅到馥郁花香與濃重血腥交織形成的怪異腐臭。
他清楚感知到女人冰冷的發絲戳在臉上,一片癢意開始在皮膚蔓延,猶如被千萬螞蟻啃食,癢得辭塵恨不得扣掉那片皮膚肉塊。
他眼睜睜看着豔紅指甲在自己臉頰遊走,冰冷黏滑的觸感如毒蛇遊曳,然而他渾身僵硬身體不受控制,連指頭都動不了。
女人目标明确地湊近他的傷口,黏膩陰冷的氣息噴薄出來凍結了血液。
“好香啊——”
“吃了你就再也不用......”
她露出迷醉的表情,喃呢消失在嘴邊。
女人長得極美,一舉一動都帶着令人無法移開眼的魔魅氣息,她聳動小巧鼻頭輕嗅,可愛之餘不禁讓人心生愛憐。
他們離得極近,近到甜膩柔媚的嗓音就在耳邊回蕩。
辭塵卻無法欣賞。
沒有人會欣賞一個窺視自己血肉的邪魅。
辭塵對上了女人的眼睛。
那是一雙猩紅獸瞳。
冰冷,邪惡,陰異,充斥暴虐和世間所有陰暗,在裡面看不到絲毫人類感情。
辭塵聽到無數男女老少在耳邊哭嚎尖叫,看到不祥與邪惡覆蓋整個世界,他的靈魂被攝進萬詭哭嚎之中。
猛然回神,辭塵青筋暴起,隻覺刹那間曆經了十八層地獄折磨,極緻的驚懼與痛苦導緻身體開始神經性抽搐。
女人掌心朝上素手輕擡,花瀑化作張牙舞爪的觸手向辭塵抓來,鋪天蓋地的花瓣如魔物降世詭谲扭曲。
死亡氣息逼近,難以形容的恐懼攫取辭塵全部心神。
生死壓迫下辭塵終于動了起來,凝聚全身力量的拳頭狠狠擊向敵人。
這一拳相對于女人帶來的壓迫感來說無疑是蚍蜉撼樹,也許無用,也許下秒就會死,但辭塵更不想在驚懼恐慌中力竭而亡。
他用盡十成力,随手裝在衣兜裡的東西一并甩了出來,闆磚在半空劃過抛物線,與花瀑組成的千百觸手撞在一起,繼而爆發出光芒。
白光并不算明亮,但在無星無月的黑夜無比耀眼。
嚣張的花瓣風暴停在辭塵鼻尖,闆磚違反重力滞留半空,光明與陰邪僵持,唯美怪誕的景象仿佛整個世界突然被按下暫停鍵。
瑩瑩白光照在身上,僵硬已久的關節重新有了知覺,辭塵眼神一厲,反手抄起半空的闆磚拍向女人。
女人不認為小小蝼蟻能夠逃脫既定命運,沒把辭塵放在眼裡,正因意外而身形遲滞,辭塵抓住時機趁她不備手持闆磚砸向對方腦袋。
就算在夢裡,也沒有人可以資格高高在上左右我的生死。
我辭塵,不接受任何強迫性安排!
闆磚在辭塵掌中白光大亮,兩者相擊,女人尖叫着倒飛進花田。
嘭。
花瀑龍卷風爆開。
花雨紛紛揚揚落下,絢爛缤紛了整個世界。
像極一場夢幻浪漫的花葬。
辭塵無力顫抖,眼睛努力睜開又阖上,最終力竭暈倒。
意識沉入黑暗的最後,他聽到女人驟然響起的尖叫,那聲音充滿怨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