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好。”

路吉聽見耳機裡的聲音說：“彈幕說你今晚的心情不太好，想要找我請教些事情。”

吸血鬼看了一眼跑去星瀾直播間“告密”又跑回來邀功的彈幕，他還沒說話，觀衆就已經把事情同溫星瀾說了個清楚。

【路吉大人問我們如何才能和鄰居搞好關系】

“....”

白發的金雕美人一時沒發出聲音，彈幕乖乖等着，隻當他在思考如何回答，殊不知面前的星瀾才是導緻自家主播深夜emo的罪魁禍首。

直播間内蔓延着堪稱是事故的沉默。

最終由路吉開口打破了尴尬。

“不好意思啊星瀾老師，我有點累，先下播了。”

他逃也似的點了結束直播的按鍵，耳機中他親手挑選的優雅背景音樂消失了，吵吵鬧鬧看着眼花、但有時候又很暖心的彈幕消失了，就連方才新連進來的、清淺的呼吸聲也消失了。

萬籁俱靜。

路吉的鼠标放在溫星瀾的直播間上，他猶豫了半晌，終究還是沒點進去。

他回過頭，似是透過牆壁看着另一個人。

溫星瀾坐在電腦前，他少見地沒開燈，任由屏幕刺眼的光打在臉上。

“星瀾老師。”

很平常的稱呼，是互聯網上無論是相熟還是不相熟主播之間絕對不會出錯的稱呼。可路吉從來沒這麼生疏地稱呼過自己，他有點不喜歡這個稱呼從路吉的口中說出來。

溫星瀾還是更喜歡第一次連麥直播的時候，吸血鬼口中半開玩笑的、帶着小小親昵的“前輩”。

他似乎知道路吉為什麼不開心了，面對滿屏因路吉突然下播而察覺到不對的彈幕，溫星瀾扯起嘴角笑了笑：

“沒事，或許鄰居也想和他談一談。”

他也這樣做了。

溫星瀾拿起倒扣在桌面上的手機，點開和路吉的聊天界面。最後一條還停留在昨晚下播後的視頻，那時候路吉去便利店搜刮點吃的，問自己要吃什麼順路給捎回來。

那時候自己在加急剪出【畫皮】隐藏結局的視頻，隔了很久才看見。

他剛打了個“都行”發出去，視頻邀請直接叫嚣着跳了出來，占滿溫星瀾整個手機屏幕。

就像路吉的那頭張揚的紅發，強勢地讓你眼中再也裝不下任何人。

“哪能都行呢？”路吉的聲音離得很近，他握着手機，把鏡頭掃過貨架上一排排的速食。

“雖然沒有營養，但至少填一填肚子。

溫星瀾在他的目光中胡亂指了一隻飯團，吸血鬼似乎早就挑好了東西，他拿着飯團去微波爐滴一下等待加熱的時候，無聊地站在收銀台前環抱着手臂。

他也不挂斷視頻，鏡頭直直對準他好看的臉，還有黑色緊身t恤下的好看的肌肉。

溫星瀾剪視頻的手停了片刻。

“在看我？”吸血鬼似乎感受到他的視線。

“沒。”溫星瀾忙将目光移回電腦的剪輯界面上，他有些慶幸沒把鏡頭對準自己，這樣就不會被路吉抓包到走神。

路吉盯着手機屏幕上大片的白色天花闆笑得開心，連回家的步伐都輕快了許多，他刷卡進入樓棟，不忘低頭對溫星瀾說：

“要進電梯，先挂了。”路吉看見視頻裡出現了一抹黑色發頂，他知道溫星瀾聽到了：

“一會兒見。”

——

“一會兒有空麼”

溫星瀾一字一字打出這句話，毫不猶豫地按下發送鍵。

路吉幾乎秒回：“怎麼了？”

“鄰居想和你談一談。”溫星瀾發出這句話，對面霎時不回複了。

沒關系，溫星瀾說過自己有的是耐心。他耐心地安撫因路吉突然下播而湧來自己播間的觀衆，又極其耐心地完成了今晚的直播。

然而聊天框也很有耐心地一動不動，屏幕自動熄滅又被溫星瀾點亮，就這樣來來回回了五六遍，對面終于發來一句：“我過去。”

“出門散散步吧。”溫星瀾想了想，外面的雨在半小時前就停了，此時空氣一定很清新。

“好，我現在出門。”

溫星瀾放下手機，他剛要解鎖輪椅，突然想起了路吉放在自己額上的手微涼。他重新拿起手機，編輯道：“外面冷，記得穿厚一點。”

對面發來一個小小的手勢emoji：“OK”

如溫星瀾所想的一樣，路吉剛刷了卡，一股夾雜着濕意的涼風順着玻璃門的開口卷了進來。即便有心理準備，但冷風簌簌灌進衣領的時候，他還是不免縮了下脖子。

路吉雙手插兜，斜斜靠在刷卡機那側的白牆上，他也不看溫星瀾，隻低頭盯着地面猛瞧。

等溫星瀾操縱着輪椅經過他面前時，路吉從兜裡掏出溫熱的雙手，從身後捂了一下溫星瀾的脖子。

“要不要上去拿條圍巾？”他問。

“沒事兒，”溫星瀾仰頭看他，眼睛好心情地彎成一道月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