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陷入幾秒凝滞。
“啊啊是遲昱!他竟然也是這個班的!”
“我天,他長得比照片裡帥多了啊……”
人群中很快響起了小陣尖叫聲。
“安靜安靜——”王老師不得不站出來維持秩序,他看了看點名冊:“你是工管一班的遲昱?”
“是。”
“這上面不是寫你因病請假了嗎?”
遲昱偏頭扯了扯唇角,吊兒郎當道:“是啊老師,我這不是太愛體育課了,拖着病體來的嗎?”
岑溪皺了皺眉,真的生病了麼?
她不由得暗自歎氣,從他嘴裡說出來的話總是讓人分不清真假,虛虛實實。
就像他這個人給人的感覺一樣,輕飄飄的,風一樣的抓不住,感覺随時都能刮走。
工管班級突然傳出一陣男生的呼笑,有個膽大的喊道:“遲哥是不是虛了?”
遲昱不正經的挑了下眉。
他微仰着下巴,眼神掃過那幾個起哄的,嘴角噙着笑意,漫不經心道:“來試試不就知道了?”
“呦豁——”
不正經的話又引起隊伍中一陣騷動。
體育老師心累,他擺了擺手:“行了别貧,歸隊吧。”
大學的體育課總是學一點東西就很快解散,然後自由活動,比如這節課老師教的就是三步跨籃。
大多人都選擇打打籃球,羽毛球之類的活動,總之是聚集在體育場附近,岑溪沒什麼運動天賦,對這些運動也毫不感興趣,自由活動之後她就戴上耳機找了個無人的角落,坐在花壇邊的白色瓷磚上聽聽力,背單詞。
九月已近尾聲,秋分吹進了校園,午後的陽光星星點點,她身後是一大片的球形女貞,成排的栾樹也在早就開了花,金黃的花簇與燈籠果團團簇擁,小黃花随風飄落,下了一場浪漫的栾樹花雨,落在人的發梢。
岑溪聞着栾樹淡淡的香味做完了一套聽力,看看時間,第一節課快要下課,她正要起身收拾東西離開。
後方突然傳來說話聲,岑溪扭頭瞧了一眼,原來身後那塊地方剛好是一個監控死角。
一個身穿白色泡泡袖裙子的女生背對着岑溪,手中捏着一個類似情書的東西,嗓音含羞帶怯:“遲同學,也許你不認識我,但是我真的喜歡你很久了,希望你能給我一個機會。”
岑溪:……她好像又誤闖别人的表白現場了。
對面那個男生剛好被繡球擋住上半身,岑溪隻能瞥見他漏出的一雙名牌球鞋。
“謝謝啊,我也很喜歡我自己。”男生的語調寡淡,沒什麼情緒,顯得松松散散。
岑溪聽見這個熟悉的聲音頓了一下,她擡眼望過去,男生不知道什麼時候往前走了一步,剛好和她對上眼。
空氣中有隐隐浮動的花香,兩道視線在半空中交彙,不知道是不是岑溪看錯了,那一瞬間,他好像挑了下唇角。
遲昱嘴裡好似含了顆糖,轉過眼慢悠悠地補充道:“不過呢,我更想和機車談戀愛,你沒機會了,不好意思啊。”
女生似乎是沒想到他會這麼拒絕别人,噎了一下,不過還算是理智,至少沒有傷心到哭哭啼啼。
岑溪也沉默了幾秒,摘掉耳機打算轉身離開,卻突然被遲昱擋住去路。
他個子很高,至少有一米八五,站在岑溪面前比她高了大半個頭,撩起眼皮似笑非笑:“岑同學,剛才看的還開心嗎?”
岑溪心下微顫,縮了縮指尖,别過臉勉強鎮定道:“抱歉,我不是故意要偷聽的。”
“哦,不是故意的——”他故意拖着長長的腔調。
岑溪急忙點頭。
他輕佻下眉,用微微戲虐的語氣道:“那就是有意的了。”
岑溪都還沒反應過來這句話什麼意思就點了頭,随即立馬僵住,耳根瞬間紅透。
遲昱看她這個反應悶聲低笑一聲,神态懶散又餍足,像是終于滿足了自己惡趣味。
岑溪意識到他可能是在逗自己,募地想起陳伯儀昨天說的那句【他從小就蔫壞】。
此刻岑溪無比贊同,她緊咬着下唇,沒忍住低低嘟囔了一聲:“壞種。”
遲昱隻見她兩片粉色嘴唇上下動了兩下,卻沒發出聲音,他眯了眯眼:“你是不是在罵我?”
岑溪立馬矢口否認:“不是,我沒有。”
遲昱垂眼凝視眼前這個齊肩發的女孩,秀眉清瞳,一些烏發随意别在耳後,露出晶瑩潔白的耳廓,一身乖乖女的氣質,偏偏一急着說話就帶了點南方的口音,同時瞪大眼睛,聲音提高,不自覺的兇巴巴起來。
但是,挺可愛。
遲昱腦子裡的思緒還沒有結束,忽然被女聲打斷。
“溪溪,溪溪!下課啦,去超市嗎?”原來是徐曼文在找她一起去超市,岑溪匆匆與他對視一眼然後立馬垂下眼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