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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有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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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遠不近的聲音傳入耳中,楚棄厄冷冰冰地說:“你要是想死,我也攔不住。”

劍拔弩張。

此時,何羽桃甯願自己不是法律系的,否則的話就可以假裝聽不懂中文。

隻可惜他就是法律系的,也明白這兩人說的話壓根就不是一個意思,又害怕這倆人一言不合互毆,誰死了都是失去個好隊友。

秉持着友好相處原則,和事佬·何被迫勸架,一手攔一個,說着,“都是朋友,有話好好說。”

他對藍簡使眼色,隻可惜藍簡是個木頭性子,反射弧比别人慢了一個地球,壓根沒看懂什麼意思。

正當何羽桃努力傳遞信息時,突然覺得後脖衣領一重,接着整個人就被甩到師靈衣那邊的床邊邊。

何羽桃滾着滿身的灰一臉懵,“我艹??”

他怎麼就回到師靈衣身邊了?

何羽桃拍了拍身上的灰,還好他衣服穿的多,耐滾。掙紮着爬起來要去追楚棄厄,就見楚棄厄覺着蠟燭輕松越過碎石堆,一邊融合上面的蠟一邊看墓志銘。

藍簡道:“先前七七他們已經溶過一遍了,但每至深夜又會重新凝住。”

楚棄厄點頭:“頭頂上的蠟會往兩側流。”

擡起腦袋瓜子的何羽桃竭力去瞅,借着燭火他才看清,原來頭頂石尖上的東西根本不是水滴而是蠟油。

不是,誰這麼缺德,往人墓裡盡塗蠟油,連頭頂都不放過?!怎麼着?是想一把火燒了墓還是要熏死墓主人?!

等會,燒墓?!

何羽桃突然悟出點名堂,轉頭朝師靈衣投去眼神。

隻見師靈衣淡定地看一滴蠟油滴在身側,繼而下石床取下蠟燭,燈芯順着蠟油點燃,那一小塊蠟油便燃起火苗。

藍簡眨了眨眼,覺得奇怪:“但是普通蠟油沒達到燃點是很難燃燒的啊……必須要有附着物——”

話說一半徒然反應過來,她與何羽桃異口同聲:“蜜蠟。”

師靈衣這才點了點頭。

他說:“松香。”

“什麼意思?”

何羽桃不理解,蜜蠟還能有松香的味道,而且還出現在墓中,不怕直接把墓燒沒了。

“在西方,蜜蠟被視為聖潔之物。”楚棄厄說,“大多供奉于祭壇上。”

何羽桃眼角一跳,祭壇?這裡是墓中還能有祭壇?誰家這麼詭異在别人墓裡設祭壇啊?!好變态的做法!

他朝楚棄厄看去,見他早已走過碎石堆,大多的蠟已經被他溶化,字顯露出來,和先前墓中看到的大差不差。

何羽桃說:“這些墓志銘不是和我們之前看到的差不多嗎?費這功夫幹嘛?”

“你們……之前也來過這?”藍簡問,小聲嘀咕着,“那怎麼沒遇見……”

“之前沒聞到墓裡有松香,而且你是不知道,我們當時還在墓裡遇見了有娀國的國王,他居然是盲人。”

何羽桃一邊說着一邊往楚棄厄那邊走,越過藍簡身邊時,松香稍微濃了些。

跟随楚棄厄的步伐,何羽桃也看見了溪的另一端是空地,真奇怪,先前好像也沒見過這塊空地啊……他的印象中,阿諾娜墓很小,不出十分鐘就走完了啊……

水聲愈發得大,何羽桃也看清了不遠處的楚棄厄。

楚棄厄說:“最後一段墓志銘,是什麼。”

藍簡啊了下,想了幾秒然後回答。

“外鄉楚家引入殺手,殘害嬰孩,襲祭司于祭司台,誅之。祭司阿諾娜,年僅十八,葬于此。”

歪着腦袋,何羽桃去瞅墓志銘上的文字,他看見楚棄厄的指尖劃過那段文字,一路往前,最終指腹落在兩個字上。

楚家。

他反複摩挲着,眼底常年不變的冰川恍然間好似蒙上一層霧,轉瞬即逝,一吹便散。

手腕上的老鷹紋身順着動作露出一半來,他的餘光觸到紋身,指節一滞立馬收起動作。

“你認識這些文字。”他問藍簡。

藍簡點點頭,抓抓頭發,“我考古系的。”

“哥,她跟你一個專業。”何羽桃湊過去說。

“我不是學生。”

???

什麼?!

楚棄厄壓根不是學生!!!

被狠狠打擊到的何羽桃撫着自己這顆受傷的小心髒,徹底錯付真心。

他不死心地問:“哥你再說一遍,你哪個專業的。”

“他說他不是學生。”身後師靈衣替人回答,一步步往那邊走去,“說一萬遍他也不會是學生。”

“那他怎麼會知道這上面寫的東西?!”

“對啊,我也很好奇。”師靈衣點頭。

直直看向楚棄厄,他帶着笑道:“你是怎麼知道上面的文字。”

是楚家,還是有娀,又或者是……它。

楚棄厄回望,眸子裡倒映出師靈衣的面容,與先前一樣,隻是面前的師靈衣雖然帶着笑,但笑意不達眼底。

莫名的,眼前似乎浮現出他替自己擋箭的樣子,或許那才是真的師靈衣。

坦然,熾烈。

側身掃過何羽桃,而後轉身,朝溪邊走去。

溪邊的船還在,楚棄厄可以判斷出這裡是他先前來過的出口,但也可以确定一件事,此處與之前的那個阿諾娜墓不是同一個。

跨上船,楚棄厄取過船槳正要劃動,一瞥眼就看見何羽桃站在溪邊眼巴巴望着自己,他的身後還跟着藍簡,背着書包,一言不發地盯向自己。

三個人相對無言的情況下,何羽桃率先開了口,指了指船槳,“哥,你不帶一下我們嗎?”

“帶帶我們。”藍簡也跟着開口。

她确實害怕楚棄厄把船劃走從此再無影蹤,這船可是這裡唯一一個交通工具。

指尖捏着書包帶,又怕楚棄厄不同意,她先是試探性的移動了下腳步,見楚棄厄沒什麼反應,于是大起膽子直接跨上去找位子坐。

等她坐下後特意對楚棄厄說:“你放心,我不會占很多位子的。”

“我占我占,我屁股大。”何羽桃樂呵呵地說。

随手端了根蠟燭就往船上跨,動作太大引得船震了下,水濺了些在楚棄厄的臉上沾濕他幾縷發,濕發貼在皮膚上,蹙眉,額間的花紋随燭火忽隐忽現。

師靈衣把這些看在眼裡,不由得一笑。

何羽桃見狀,呀了聲,惶惶不安的他連忙拽過楚棄厄的紅色外袍給他擦臉,一邊擦還一邊說,“對不起啊哥,激動了,我努力克制一下……”

師靈衣驟然低聲笑開。

聽見笑聲的楚棄厄冷眼看過去,眼睛裡隻寫了幾個字:要我請你嗎?

“何羽桃。”師靈衣叫他,擡腳跨上船,“坐對面去。”

“啊?”

何羽桃看了看楚棄厄又瞅瞅師靈衣,眨巴兩下眼睛也沒能反應過來,最終哦了聲坐在了藍簡旁邊。

剛落座就看見身邊的藍簡縮了下位子,何羽桃覺得奇怪,他将蠟燭往那邊湊了下,問:“怎麼了?你哪裡不舒服嗎?”

藍簡抱着書包摸摸搖頭,一言不發。

随着船行駛,逐漸離開了地面,在溪面上劃出一道道波痕。

何羽桃伸手擋住燭火,看了看藍簡幾眼,真是奇怪,她好像……挺怕火的。

将蠟燭移了移位子,何羽桃安慰她,“别怕,這裡都是水,蠟燭也燒不起來——”

話說一半何羽桃突然哽住,對啊……這裡都是水,蠟燭燒不起來,所以……她在怕什麼?

擡眼掃過面前的師靈衣又看向專心劃船的楚棄厄,何羽桃心底突然泛起一個很不好的念頭,于是他問:“對了,陸品前呢?我一直沒見到他人。”

邊說邊觀察藍簡的動作神态,隻見她抿了下唇又捏緊了書包帶。

何羽桃心裡大概明白了,他張嘴:“楚——”

“馬上到了。”楚棄厄冷漠的說。

生生打斷了話。

船不斷往另一側行駛,直到輕輕撞擊在溪邊的石頭上,趨向平靜。岸邊是一片空地,空蕩異常的空地。

何羽桃隻看了一眼就能判斷出來這是什麼地方。

祭壇。

墓裡面的祭壇。

詭異是何羽桃的第一反應,第二反應他才崩潰大叫一聲,愣是吓得差點翻船。

因為映入衆人眼中的,是棺椁。

吊在半空的棺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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