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也沒說,他起身,金色瞳孔掃過辛裴與楚棄厄。
接着他評價埃達,“竹籃打水一場空。”
“何羽桃!”身後的藍簡喚了喚名字,她親眼看着何羽桃閉上雙眼。
“死了。”埃達對楚棄厄說道,“是不是,很熟悉。”
楚棄厄擡眸,看見原先活蹦亂跳的一個人如今躺在那一動不動。
他沒接埃達的話,垂眼,什麼也沒說。
“既然死了,就丢了吧。”埃達說。
辛裴點頭,走到何羽桃面前,他蹲下,指腹撫過胸口,而後拽着他一隻手就要拖動。
陸品前死死按住何羽桃身體不讓動。
“死了,就沒價值了。”辛裴低低道,“這道理,你進副本前就應該明白。”
78張塔羅牌的背後,是青空大學諸多人的命。
這一點,陸品前比誰都清楚。
但陸品前仍舊說:“沒有價值的不是死,而是助纣為虐。”
忽而,辛裴笑出聲。
他道:“你們幫着他才是助纣為虐。”
言罷,一腳将何羽桃踹下水。
沸騰的水慢慢隐沒了他。
血人的速度比以往更快。
辛裴站在水邊,看這些人為了生而搏鬥。
直到何羽桃的身影消失在視線裡。
墓中響起無數凄厲的尖叫,連特圖司也一樣。
埃達頭有一瞬間的痛,他憤然問辛裴,“你做了什麼!”
“我把鑰匙,送人了。”
鑰匙……有娀秘術的鑰匙?
師靈衣蹙眉,他看向楚棄厄,隻見對方也同樣輕皺着眉,神情不太好,臉色也有些蒼白,但好歹隻有一半的血緣,受影響程度降低很多。
在眼前,血人化為血水,再沒有東西攻擊師靈衣他們,也沒有難聽的叫聲。
隻有一聲聲不太明顯的鐘聲。
有娀的鐘聲。
神之沽恩,以血為介,獻之魂骨,以鐘為線。
辛裴的血,他獻祭了自己。
他的手中有一支蠟燭,與墓中的蠟燭很不一樣。
通體紅色的蠟燭在一瞬間燃起,火墜在地面,順着血迹引向埃達。
埃達後退一步但仍抵不過火勢速度,很快,火爬上他的袍子,将他包圍。他拽了兩下楚棄厄,試圖把他也一并拽進火中。
一隻手拉住楚棄厄,師靈衣道:“回來。楚棄厄。”
身後抓住楚棄厄的手漸漸失去力氣,師靈衣用了些力拽出他。
肩膀撞在師靈衣的胸口,楚棄厄倏地抓緊師靈衣手臂,他道:“他,不能,死。”
身後火勢蔓延開,埃達的幽怨至極地聲音在墓中響起。
“楚棄厄,我們會再見面的。”
楚棄厄咽下喉間的血腥,擡眼,看見辛裴站在水邊,他在笑。
眼淚劃過臉龐,辛裴說:“不用再幫我,我早就……死了……”
在進副本之前,他的任務便是讓楚棄厄進入有娀。
可他沒想到,真的有人會誠心對他說要幫他,會保證他的靈魂不死而忍受鐘聲。
彼時,藍簡才反應過來,楚棄厄說的幫,不是幫自己,而是幫助辛裴。
她也終得知,楚棄厄為什麼選擇在鐘聲響起時逼辛裴離開。
以鐘為線……她終于明白。
灰燼被風吹散,辛裴不留一點痕迹。
就像他說的,他早就死了,所以,就應該不存在。
他與埃達,一并死了。
是真正意義上的消失與死亡。
鐘聲響起,在場所有人都聽見了。
而特圖司,也不知何時不知所蹤。
警報聲驟然。
【距離有娀副本結束還有五分鐘二十秒三分,請玩家前往祭司台還原故事】
經曆這麼多,祭司台在哪大家早已心知肚明。
周邊亮起字符,在岩壁上,如同墓志銘一般。
【時間還有四分鐘五十三秒二分,倒計時準備】
藍簡掃了眼這些墓志銘,一共三個版本。
她沖大家說:“第一個版本是:有娀祭司阿諾娜為有娀獻祭自己,保得有娀安榮。第二個是,有娀祭司阿諾娜死于楚家外鄉人手中,為救有娀嬰孩,她立下對楚家的詛咒。第三個是,有娀祭司阿諾娜于圓月被博布索所殺,未救下有娀嬰孩。”
戚茜迅速消化了一遍,仍舊迷茫,問題是這三個,就沒一個是對的啊!
她捂着傷口問其他人,“怎麼辦,怎麼辦,沒時間了!有娀究竟發生了什麼啊!不是埃達殺了阿諾娜嗎!”
再一次,把目光投向楚棄厄,她說:“你是半個有娀人,你快找找答案啊。”
隻見楚棄厄走近墓志銘,指腹撫過三個不一樣的版本,他細細看了幾眼後并沒有動手。
他道:“蠟燭。”
蠟燭?陸品前思考了一秒,想起辛裴當時拿的蠟燭,但轉念一想也不太可能需要這個。
于是随手拿了支燃了的蠟燭遞過去。
楚棄厄吹滅它,再利用熱量貼近墓志銘。
果然,在三個墓志銘其中,分别有字被融化掉。
整個岩壁上,赫然出現字眼。
[有娀國女祭司丘則清與楚家族人私通生子後死于楚家祭壇,二年,阿諾娜繼位,同年,新王倫克巴迎娶往後博布索。後,阿諾娜為有娀尋到火種,至十八,有娀嬰孩失蹤,被博布索陷于祭司台而亡,指特圖司為祭司。教皇埃達因非人而弑君,并将屍體藏于阿諾娜墓,同年,被焚,至此,有娀亡]
有娀亡……
楚棄厄的眼神落在這三個字上,他伸手撫過有娀二字,蓦然,眼前的字開始扭曲,直覺不好。
“楚棄厄!”
“砰!”
爆炸一般的熱席卷了楚棄厄,包括其他人。
“歡迎回來。”
聲音響起。
一片白光過後,楚棄厄隻聽見有系統在播報。
【恭喜玩家楚棄厄收割身份牌:教皇、王後、女祭司】
【恭喜玩家師靈衣收割身份牌:皇帝】
【玩家陸品前、藍簡、戚茜、何羽桃,積分十】
他睜不開眼,但腦子混沌。
眼前慢慢浮現出一個身影,年輕的面孔,與他一樣挂着額飾的漂亮女人。
女人走近,望着他笑。
她說:“棄厄,摒棄厄運。往後,你不再是受詛咒的影響了。”
“楚棄厄?楚棄厄?阿哥?!!!”
睜眼,楚棄厄眼前的亮令他有些回不過神。
是大巴車。
何羽桃翹着二郎腿,單手搭住楚棄厄肩膀,靠近道:“哥你是不知道我有多驚險,我在水下可是經曆九九八十一難才取得真經活過來了,這辛裴居然框我!他給我胸口塞了個鑰匙!你看!”
垂眸看去,楚棄厄又看向何羽桃。
何羽桃被看得發毛,他問:“你傻啦?哥?”
說着,師靈衣單手就給何羽桃腦袋來一個腦瓜崩,拿手蓋住楚棄厄眼睛,他沖何羽桃道:“你一個取經的和尚在這妄言什麼。扣你陰德。”
何羽桃立馬豎起手,念道:“1111……别扣别扣,我剛剛亂說的,亂說的……”
重新閉上眼的楚棄厄,淡聲開口:“沒有的事你還這麼在乎。”
内涵何羽桃缺德,他抱起手臂,靠在座位上閉目養神。
“我聽出來了,你就是内涵我。”何羽桃道,他哼了聲起身就走,“我找我品前哥哥玩。”
“你找品如我都沒意見。”楚棄厄道。
“你……”何羽桃說不過他,反手就捶他一下,氣哼哼地說:“你完了,你今晚跟師兄睡吧你!我不會跟你住一個房間的!”
陡然,楚棄厄睜開眼,睫毛掃過師靈衣的手掌。
有些癢,師靈衣放下手,拉下簾子,揶揄楚棄厄,“怕死?不敢跟我一起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