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着将帖子雙手遞給鐘氏身旁的桂媽媽後悄聲退下。
鐘氏不緊不慢地修剪完花枝,待到滿意,才從桂媽媽手裡拿過帖子看。
“太太,可有什麼不妥?”桂媽媽瞧着鐘氏面上的神情愈發凝重,心上擔憂,便出聲問。
鐘氏搖搖頭,眉心微蹙:“是昭武王王妃和安國公夫人即将在府上開辦賞花宴,隻是這時間,都定在了同一日。”
賞花宴年年都有,定在同一日也并不稀奇,可偏偏是這兩家。
桂媽媽略略歎了一聲,很快明白鐘氏的考慮。
“太太,不如晚些時候先問問侯爺的意思吧?”
鐘氏應了聲,但愁容不減,二人往前走了會兒,在轉角石橋旁的八角亭裡坐下。
不遠處,裴姝帶着知喜朝這邊走來,她聽說後山的杜鵑開得極好,便想來瞧瞧。
“娘!”
忽的背後這一聲讓鐘氏和桂媽媽心頭一驚,兩人一回頭看見是裴姝。
“我的天娘诶!姑娘差點把我的魂都要吓跑了!”桂媽媽拍着胸口道。
“給媽媽賠禮啦。”裴姝說着便微微躬身,拱了拱手。
桂媽媽趕緊福身回了一禮,笑說:“姑娘可别折煞我老婆子了。”
“媽媽是長輩,哪裡折煞?”裴姝莞爾一笑,語氣卻十分認真。
桂媽媽比鐘氏大了十餘歲,在慶國公府看着鐘氏長大,又作為陪房随鐘氏來到平涼侯府,十幾年間過去,看着府裡的哥姐兒也長大成人,不說旁人,單單鐘氏就早早把桂媽媽看做了家人。
故而裴姝這話說得不假。
桌上印有安國公府和昭武王府徽記的帖子太過明顯,裴姝一眼瞧見。
鐘氏卻沒提帖子,隻拉着裴姝坐下,閑談些别的,還說起裴姝學騎馬的事。
“聽你兄長說,前日裡祁先生教了你騎馬?可學會了?”
裴姝斜過身子往鐘氏身上靠了靠:“倒是學會了一些,但自己還是不敢騎。”
鐘氏淺淺皺着眉終于舒展開來,輕輕貼着裴姝的腦袋,臉上泛起溫柔笑意。
“下回得了空,叫你父親帶我們去踏青,你父親的馬術是頂好的,叫他帶着你騎。”
“好。”裴姝應了聲,她又看了眼桌上的帖子,決定還是問一問。
“娘,是誰家府上要辦宴會嗎?”
“是賞花宴。”裴姝問了,鐘氏也不瞞着,将兩張帖子拿給她看。
裴姝直起身子,分别看了後,小臉上的神情逐漸凝重,幾乎和方才鐘氏的一樣。
三月七的賞花宴,她可太有印象了!
原來就發生在這一年嗎?
昭武王是當今聖上的親兄弟,但與三皇子走得頗近,而安國公府是太子妃的娘家,自然是和太子站在一邊。
聖上正值壯年,雖已立儲,可時移世易,大局未定,其他皇子皆有機會。
太子是先皇後所出,三皇子的生母賢妃是在先皇後薨逝三年後才被立為皇後。
論身份尊貴,自然是正統嫡出的太子,可論才能,卻是三皇子略勝一籌。
平涼侯府從不涉黨争,現下兩家同時遞來帖子分明是借由一個小小的賞花宴來試探平涼侯府的立場。
小說裡的裴姝就是去赴了安國公府的賞花宴,并且就是在這次賞花宴上對小說的男主三皇子一見鐘情。
雖然不知道三皇子為何會出現在全是女眷們的賞花宴,但這場賞花宴确實是所有是非的發源地。
整個平涼侯府甚至是慶國公府皆因裴姝,不得不站隊三皇子,卻在被利用完之後一腳踢開,還背上了叛國的罪名。
裴姝光是想想接下來的劇情發展就驚出一身冷汗。
“姝兒?”鐘氏瞧着裴姝神色不對勁。
裴姝回過神,緩了緩,道:“娘,昭武王府的江姐姐和安國公府的顧姐姐都與我和堂姊同在女學上課,不如,就讓我和堂姊一人去一家吧?”
鐘氏聽了這話,似是豁然開朗了般,她不知自家女兒是看出了什麼還是誤打誤撞才這樣說,但确實解了當下一個難題。
裴姝努力回想小說中有沒有什麼細節被她遺漏,這一想,還真想到了一點!
周陽王府也會收到兩張帖子,小說裡的周攸甯好像就是去了昭武王府的賞花宴,以至于後來被昭武王妃看上,替她家中一個小輩提了親,兩家結親,引起聖上猜忌。
隻是這些小配角的事寫得并不全乎,具體發生了什麼她也不知道,但她知道,周攸甯不能去昭武王府。
鐘氏想了會兒,猶疑道:“你堂姊入京時日尚短,讓她單獨赴宴,我還是不放心。”
“不如讓堂姊自己決定?”裴姝提議。
……
書和院。
裴文珺正在院子裡練習投壺,因為宋妧妧和周攸甯都喜愛投壺,所以她也想練得好些,這樣就不用每回隻能在旁邊看着。
鐘氏和裴姝的到來讓她感到意外。
她愣了下,忙上前迎:“大伯母,姝兒妹妹。”
張氏被老太太罰禁足這事,裴文珺心裡還有些怨,所以她現在面對鐘氏,隻覺得不自在。
她背過手,悄悄取下手上的一對青玉蓮紋手镯藏于袖中,這是她入府第一日鐘氏送她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