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姝今日起得稍晚些,裴文珺已在馬車上等候。
見裴姝上來坐下後,裴文珺沒忍住問:“聽說這兩日阿兄帶妹妹去京郊遊玩了,應是很有趣吧?”
這話聽上去太酸,裴姝有些好笑地望着裴文珺,也不言語。
直到裴文珺渾身不自在,又問:“姝兒妹妹這般看我作甚?”
“就是瞧着堂姊今日戴的華勝尤為好看。”裴姝收回目光。
裴文珺擡手摸了摸頭頂的華勝,有些得意:“這是前些日子祖母送我的,姝兒妹妹沒有嗎?”
裴姝搖搖頭不說話。
果然,一見裴姝沒有,裴文珺立馬喜笑顔開,那點小心思連藏都不藏一下。
裴姝暗歎,小姑娘就是好哄。
……
今日女學講課的是荊老先生,并且荊老先生還帶來一則消息,說是祁先生有急事離京,往後的課便都由他老人家來上。
其實,這原是好事,京中人人皆知,周陽王府女學請了荊老先生給各位貴女上課,又有宮裡頭的教習嬷嬷來教規矩。
想來這女學裡的姑娘必然都是才學出衆,蘭心蕙性。
即便如此,大家在得知祁先生不能來上課後還是明顯失落了一下,尤其是江嬌月,咬着唇,手帕繞着手指纏了好幾圈。
唯有裴姝真心實意地松了口氣。
太好了,她那篇狗屁不通的文章不用拿出來丢人現眼了。
“阿姝可知祁先生因何離京?”
兩堂課過後,顧容初走到裴姝書案旁,輕聲朝她問。
裴姝整理書案的手一頓,餘光中,江嬌月已經看了過來。
她仍低着頭繼續收拾手上的東西,語氣尋常:“祁先生的事,我哪裡清楚,顧姐姐應當去問荊先生才對。”
“哦,我還以為……”顧容初沒再往下說,回到她自己的書案前也開始收拾。
坐在斜上方的江嬌月卻覺得有些抓心撓肺了!
以為什麼?
為何顧容初不問旁人,偏隻問裴姝?
難道裴姝和祁先生之間有什麼?
……
周陽王府西角門處。
各府的馬車會在這裡等候。
江嬌月将人攔下來。
“裴二姑娘,可否借一步說話?”按江嬌月的脾氣,她這态度已算是客氣。
裴姝早料到會有這麼一場談話,很幹脆地應下。
走在後頭的裴文珺瞧着二人一齊坐上昭武王府的馬車,她雖好奇,卻也不敢貿然上前偷聽,那車夫就在外頭守着呢。
馬車上。
江嬌月雙手交握在身前,神色别扭地問:“裴姝,那件事……你有沒有同旁人說?”
“江姐姐在說什麼?”裴姝眨巴着眼,偏頭看她。
“就是……”江嬌月緊緊握着手,紅霞飛上雙頰,末了,她隻瞪着裴姝,似是威脅,“裴姝,你若想裝傻,那就一直裝下去!若哪天有旁人知道了這事,我定會把賬記你頭上!”
怎麼說人家都放狠話了,若是無動于衷似乎不太給面子,裴姝很配合地裝出被吓到的模樣,怯生生地點了點頭。
江嬌月見她怕了,又擺出平日裡傲慢的姿态,全然忘了她才是被抓着把柄的那個。
“還有,你和祁先生又是什麼關系?祁先生告假,顧容初為何要問你緣由?”
這才是江嬌月今日真正想問的。
關于這個,裴姝沒打算隐瞞,這會兒說清楚也好,省的日後誤會,無端樹敵。
“家中兄長與祁先生是好友,休沐那兩日與攸甯姐姐去廊交騎馬,阿兄和先生同行,又在馬場遇上了顧姐姐,是以,顧姐姐才會問我吧。”裴姝眉眼低垂,乖巧得像隻小貓。
不料江嬌月腦回路清奇,從裴姝的話裡挑揀出了一個她自認為關鍵的信息。
她眸光微閃,似有期待:“你兄長和先生和好友?”
裴姝隐隐預感不妙,答得有些遲疑:“應當,是吧。”
江嬌月忽的一笑,想着心中的打算,她覺着眼前的裴姝都順眼了許多。
裴姝:“……”
看來有時候太過誠實也不是什麼好事!
……
回府路上。
裴文珺明裡暗裡問了兩回江嬌月找裴姝做什麼,奈何裴姝一路裝聾作啞,愣是什麼也沒說。
最後,便是裴文珺又自個兒生悶氣。
裴姝看她這副模樣,忍俊不禁,她這堂姊身上,有股清澈的……蠢萌感。
平涼侯府内。
後山的杜鵑和園子裡的幽蘭盡數盛開,鐘氏成婚後就愛擺弄這些花草,眼下見花開得好,心情自然不錯。
“太太,門房處收到兩張帖子。”丫鬟來後山通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