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懷玉又急又怒地在船闆上重重一踏,提劍而起:“應無瑕!”
她這一嗓子吸引了不少注意,很快,分散在江上的衆人便注意到了那個幾乎融入墨色的身影,可少年人似是輕功極好,便是帶着一人,也如鴻鳥般輕盈自在,轉眼便把她們甩到了身後。
曲懷玉奮力追趕,遙遙喊道:“應無瑕,把我師姐還來!”
應無瑕嗤了聲,輕飄飄落到前方那艘醒目的紅色大船上,船上女子立刻挾起長槍,一點銀芒如閃電般朝她面門刺來,應無瑕敏捷後撤幾步,額發被獵獵罡風拂起,袖中卻飛出一條銀索,刷地纏上了鋒利的槍頭。
“應無瑕,”女人瞧了眼她懷中的沈歡,怒道:“把人放了!”
“真要我放嗎?”裹在袍下的女孩擡起眼眸,笑盈盈握緊銀索,竟叫她不能立刻拔槍而出:“我放了,沈姑娘可就要掉進水裡了。”
“強詞奪理!”
應無瑕撇嘴,還待與她鬥上幾句,餘光卻瞥見另一黑袍人從船艙翻了上來,将右臂對準了女子毫無防備的後背。
她一愣,忽然變了臉色:“臨禾!”
話音未落,幾根赤色的毒針便從黑袍人的袖中飛出。應無瑕眉頭緊鎖,猛地将銀索向下一甩,那握槍的女子猝不及防,被這股突如其來的力量帶得踉跄前傾,險些摔倒。
下一刻,少女掌心已多了一把薄弱蟬翼的長劍,叮叮當當地将飛至面前的毒針一一彈開:“誰準你出手的!”
臨禾委屈道:“我就是想幫您。”
“用不上你。”
“可是……”臨禾還想說什麼,卻見應無瑕一掌拍在握槍女人的胸口。女人悶哼一聲,霎時白了臉,仿佛喘不上氣一般張大嘴巴,應無瑕卻又冷臉拽起她的領子,一邊回首掃向追來的重重人影,一邊掂量着手中的重量。
沈歡虛弱地睜開眼,嘴唇微微蠕動:“你……”
應無瑕随口應道:“我什麼?”
她輕輕一笑,忽地用力将長槍女人扔向追得最近的身影,道人面色微變,伸手将人接了個滿懷,身體卻不由自主朝下墜去,她連忙提氣,足尖陷入水面一寸,才險之又險地踏水而起,勉強落到了附近的船上。
再擡眼,斜風細雨中已不見應無瑕的身影。
江岸越來越近,身披黑袍的女孩悄無聲息地踩上那艘飄飄搖搖的烏篷船,輕輕一踏,便如飛燕般掠過最後一段水面,穩穩落到了地上。
岸上早已等候着七八個少年,見她上岸,紛紛圍了上來,七嘴八舌道:“聖女大人!”
“聖女大人,您沒事吧?”
應無瑕瞧着她們濕漉漉的模樣,面色柔和下來:“我沒事,馬備好了嗎?”
“接到您傳信的當天就備好了,就在前面林子裡呢。”
她嗯了聲,回頭瞥了眼正跨江追來的人影,道:“我們走。”
衆人不再耽擱,腳步匆匆地奔向密林,不多時,數匹駿馬嘶鳴着沖出林子,駕馬之人皆頭戴鬥笠,身披一模一樣的寬敞鬥篷,三三兩兩朝着不同方向奔去。
臨禾快馬加鞭,緊跟在她身後:“聖女,不然讓我與她共乘一騎吧。”
應無瑕看她一眼,硬邦邦道:“你把那劍拿好就成。”
此話一出,臨禾便知聖女大人仍在生她的氣,隻能乖乖落後幾丈,看前面兩人親密無間地摟在一起。
被“摟”的沈歡緊閉雙眼,面色蒼白,纖瘦的身體亦随着馬蹄聲搖搖晃晃,應無瑕不經意瞥向面前晃動的頸子,忽然注意到什麼,咦了一聲:“沈姑娘從前受過傷?”
溫熱的指尖搭在側頸,沈歡顫了下,沙啞道:“與你何幹?”
應無瑕好奇地撫過那道幾乎要看不見的疤痕,道:“這個位置可十分兇險呢,我怎麼不知鑄劍山莊的大師姐曾遭遇過什麼險事?”
沈歡冷冷道:“你不知道的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