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勇确認去世,時間在26天。”
“經過大量案例分析,在遇見靈異前期隻有可能受傷,後期才真正受到生命威脅。”
簡冠清的手機放在桌面上,對面不斷傳出殘忍又現實的言論
漳市如今因為不斷增長的死亡事件亂成一鍋粥,政府派人調查了無數數據從中得出結論——靈異降臨。
多麼荒謬,現在社會已經進步到一定水平,可現在告訴人們恐怖死亡事件的發生和鬼有關系,相信三歲的小孩子都會被逗到捧腹大笑。
可就因為如此,這個最終結果才越發讓人感到無力。
人要怎麼和鬼鬥争呢?
“家屬那邊已經聯系過會進行補償……有件事,有護士說席迎前天去過醫院,吳勇死的時候他正在現場。”
簡知節站在僻靜的角落,兩牆之隔是忙得起飛的政府要員,他一邊同簡冠清說着,一邊看着手機醫院監控截取片段裡一身狼狽倉皇跑出醫院的弟弟。
“嗯,計劃提前。”
簡冠清挂斷電話,頹然坐在辦公椅上,以前他能洗腦隻是許蓉得病了容易亂想,可能一切都會好起來,可現在得知靈異鬼怪那些小說裡才會出現的東西,真的在現實出現時,除了震驚就是撲面而來的窒息。
原來那些妻子失眠的夜裡,拿着刀面對的不是空氣,而是人眼看不見的存在。
空曠的辦公室内,這個經營公司二十多年,遭遇變故總能化險為夷的男人突然一下子就迷茫了,他擡頭看着天花闆時額頭出現明顯的擡頭紋,總是深邃嚴肅的眼睛看着虛空裡面透着濃烈的痛苦,一聲無意義的哀鳴似風一樣在辦公室裡響起又消失。
*
簡席迎自從在夢中險些喪命後再不敢合眼,晚上三杯咖啡抗一宿。
這天簡席迎縮在房間裡看着電影,腦袋一點一點的眼皮顯然沉得要命,在一個猛墜後他從床上走了下來,喝了一杯苦到要人命的咖啡,踩着鞋下了樓。
路過玻璃罐時瞥了一眼依舊毫無動靜的斷肢,喪着臉别過腦袋走了。
自從醫院回來那截斷肢再沒有動過,無論在它面前說什麼都無知無覺,就連之前大膽抽象的血線,也像是雕刻出來的線條緊緊貼在斷骨上。
這次它真的像是手模了。
“真是逗,一次性的嗎?”
客廳裡太陽已經西斜,整個空間滿是夕陽的橙黃,簡席迎下樓時許蓉端坐在沙發上看着那張全家福,在看見他時眼神也沒有一絲變化。
“哥他們不是說有事要說嗎?還沒回來?”
簡席迎靠着坐過去,想要講些有趣的事情逗她開心,唇瓣張開才想起自己其實沒什麼要講的,身邊都是喝酒認識的人,平時都不會聯系,就連圈子裡的談資也都是肮髒的。
他微微皺眉想了一會兒,低聲嘟囔了一句,“好像沒什麼說的。”
以前從不用他逗别人開心,自然有人圍上來絞盡腦汁說些沒意思的笑話,他心情好就笑兩聲,心情不好就無視掉。
他根本就不會哄人。
許蓉後知後覺将視線移向簡席迎,輕飄飄的目光落在他苦惱的臉上,好一會兒才笑着問:“剛剛在講什麼?”
簡席迎擠出笑剛準備說話時,大門那邊傳來了聲響。
簡冠清帶着簡知節回來了。
兩人滿臉倦容,看過來時眼中有種欲言又止的複雜,整個别墅的氣氛突然變得壓抑又沉重,橙黃的光線像是末日電影裡即将逝去安甯的最後的光。
簡席迎不明白兩人沉重難看的臉色,而許蓉則又開始走神。
如今她已經分不清周圍是誰在說話,隻能看見面前人唇瓣張張合合,勉強讀出幾個字眼。
簡冠清一眼看到愛人茫然的神色,快步走過去抱住她,“等久了嗎?”
簡席迎坐在一旁帶着疑問看向簡知節,可惜那人臉色也沒正常到哪兒去,視線落在他身上跟檢測儀一般看了一遍又一遍。
“怎麼了?不是說有事要說嗎?”
簡席迎說着打了一個哈欠,長時間不正常的作息讓他的膚色趨近于不健康的白,整個人十分頹喪。
簡知節看着他眼下明顯的青黑,心中開始考量可能發生的情況,隻是開口時又說的是其他事情,“明天我們出發去拉州,席迎你先去收拾行李。”
簡席迎先是看了一眼他爸,隻是男人此刻正柔聲和老婆說話根本不睬他,沒人願意給出一個回答,許蓉也埋在簡冠清懷裡看不清神色。
“發生什麼事了?”
簡席迎想到外面鬧得格外兇的自殺事件,可覺得不至于,他終于站起身跟在簡知節身後追問,“哥,到底怎麼了。”
他總覺得自己在處理撞鬼這件事上錯過了很多。
“吳勇去世那天你去醫院幹什麼?”簡知節停下腳步冷聲詢問,簡席迎匆忙停下步伐,對方一個問句直接堵得他說不上話。
“我,我就去看看。”
他在說話時能感受到簡知節的視線,一寸寸掃視着,像是在檢查物件是否損壞。
“最近身邊有沒有出現什麼異常?”
“沒有。”簡席迎垂下眸子,舌尖下意識舔過下唇。
對面的人沒再詢問,收回視線繼續往前走,簡席迎自己做賊心虛,腦海中突然閃現吳勇死去時那張難看的臉,他并沒有為他感到悲傷或是同情,而是突感恐懼,恐懼自己之後也會變成那副模樣。
腳步聲停止,簡席迎下意識擡頭看見簡知節正站在自己門口,手擡起馬上就要搭在把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