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曲貴客麼?
垂于身側的手微顫,良久,終是沈岐深深垂首,拱手一禮:“是我冒犯了。”
雅若問:“沈将軍,為何如此?”
“姑娘像極了一位故人,”沈岐頓了一頓,“一位不知生死的故人。”
雅若困惑的望着沈岐的背影,有些不解,不曾想下一瞬眼前竟再次閃過匕首刺入後心的畫面,而這回她卻依稀聽見身後那人說了聲:沈将軍。
傷她之人,說了聲沈将軍……
她還欲再回想,便頭疼欲裂,如有針紮。
“可是舊傷複發了?”赫連律擔憂的望着她。
雅若搖首,示意自己無事,可乍一回想,便發覺沈岐方才冰冷的眼神中似乎隐隐含着恨意。。
落座後沈岐瞧着對面兩人這般親密,隻覺礙眼,他取過一旁的酒悶聲灌下,可不經意間仍留心着那女子的一舉一動。
樂起,鼓樂齊鳴,飲酒高歌,篝火旁南曲族人載歌載舞,雅若也被拉入了人群中。
這時那不遠的山頭上,兩名黑衣人正目光緊鎖那個戴着帷帽的女子。
“可确定那便是公主?”
“主子吩咐,甯可錯殺也不能放過,本就是那人欺瞞在先。”
“砰——”
篝火内忽地傳出一道爆裂聲,火星飛濺,衆人紛紛嘩然,四散躲避,濃煙轉瞬便彌漫開來,沈岐打量的視線也被阻隔。
雅若因着心肺處的舊傷,最受不得濃煙刺激,她用手帕捂住口鼻,避開人群往上風口走去。
暗處的黑衣人趁機跟了上去。
沈岐将水倒在披風上,撕下一塊捂住口鼻,擡頭時卻發覺不見那女子的身影,他環顧四周打量着尚且驚魂未定的衆人。
與此同時,王帳偏僻的一處角落,雅若被粗暴的扔在地上。
“你們是什麼人?”她面露驚慌,手卻摸向了腰間藏着的匕首,餘光掃視四周,試圖尋找逃脫的機會。
那黑衣人卻沒搭理她,冷眼打量一番後說:“去,将面紗取下來。”
“可若她不是公主……”
“照殺不誤。”
雅若一聽便知自己隻怕難逃一死,她隻恨墜崖後羸弱的身體在方才竟毫無還手之力。
她防備的盯着走來的那人,緊緊攥住手中匕首。
忽地眼前一黑,隻見一團黑影朝那人襲去,雅若心中一喜,這是今日她帶去狩獵的那隻海東青——朔風。
“我解決這隻鷹,你去追她。”
雅若捂着胸口向前跑,可今日宴會人都去湊熱鬧了,周圍黑漆漆一片,不見人影。
腳步聲愈發近,心口處也隐隐作痛,雅若心中再度湧上一股絕望。隻怕今日便要這般不明不白的死去,究竟是何人一而再再而三的要殺她……
下一瞬,卻見一箭破空而來,帶起的勁風吹起她面上的面紗。
“誰派你們來的?”沈岐擋在身前,一腳将那黑衣人踹倒,手中利劍直指地上那人的咽喉。
哪知那人卻反手揚起一把塵土,爬起身便逃,沈岐早有防備,不由分說一劍刺穿他的胸口,那人轟然倒地,而暗處的黑衣人眼見不敵,當即轉身逃離。
沈岐并未追上去,他回頭一步一步靠近,棱角分明的臉掩在黑暗中,巨大的陰影再一次籠罩在雅若的身上。
雅若并沒有劫後餘生的快感,見沈岐這番模樣隻覺陣陣心悸,抓着匕首的手愈發用力。
那道陰冷的“沈将軍“反複于耳邊響起。
沈岐居高臨下的看着她,劍尖一挑,劍身上的血便透過面紗落在她的臉上,還帶着溫熱,随着一陣風起,面紗飄落在地。
她的面容在月光下清晰可見。
“真的是你。”
雅若壓抑心中的不安:“多謝沈将軍救命之恩。”
“你叫我什麼?”沈岐用劍挑起她的下巴,冷冷的盯着她,“南曲貴客?你為何不回去找我?”
雅若擡眼便撞進了沈岐陰翳的眸子,心中慌亂。
“我不想聽你狡辯,告訴我半年前發生了什麼?”沈岐蹲下,一把拽住她的手質問:“你究竟要裝到什麼時候?真以為我不敢動你嗎?”
下一瞬,雅若痛呼出聲。
竟是方才射出的那箭劃破了手臂,眼下沈岐正捏着那處,鮮血滲出,染紅了衣擺。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事到如今你還抵死不認嗎?你我之間今日必須有個了斷。”沈岐手下愈發用力,泛紅的眸子中盡是複雜的神色。
刺痛越發猛烈,記憶中的那句“沈将軍”愈發清晰,宛若惑人的精怪在耳邊呢喃。
“我……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雅若悄然将匕首一轉,疼痛再次襲來之際,右手便狠狠向前一刺。
“你……”沈岐不可置信的垂頭,隻見一把匕首已沒入他的身體,他凄慘一笑:“崔長歌,你害我一次不成,如今還想殺我第二回?”
雅若自知先機已失,再想逃隻怕難于登天,“不是沈将軍說認錯了人嗎?我可不認識你!”
“你閉嘴。”沈岐低聲怒吼。
此時,突聞不遠處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你去那邊找找……”
雅若眼睛一亮,正欲回應,可還未開口便覺脖頸一痛,失了意識。
沈岐瞧了眼不遠處搜尋的南曲人,他捂着胸口站起,舉劍對準崔長歌的心口,然後一寸寸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