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定決心的七月同學今天仍然起了個大早。
沒有賴床也沒有拖延。
因為做了個小桃對她指指點點把她丢進垃圾桶的奇怪噩夢。
醒來的時候七月七生還忍不住捂着額頭,但很快就不記得夢到什麼,也不記得自己為什麼要這麼做。
搞不明白就不想。
吸取了昨天的教訓,七月七生洗漱完就去檢查冰箱和糧倉——她的專屬食材小儲物櫃,确認一切準備完全無誤,挽起袖子就幹脆利落地開始做便當和早餐。
七月七生并不排斥做家務。
也做習慣了家務。
記憶中她小時候好像大多是在父母雙方的鄉下老家生活的,老人家都種了田,雖然不缺錢,仍然年年虔誠地侍奉,認定現在的好生活都是田裡的神明保佑。
她很敬仰這些保佑農民、為每一個腳踏實地努力的孩子祈福的神明,雖說人小,也會幫忙幹各種農活。那時她力氣也小,幹不動就回去休息,然後把家裡的飯做了,沒處理的家務也順手做了。
後來來到東京上學的記憶比較模糊,可能是不怎麼深刻,七月七生總覺得一晃眼就過去了。
隻記得弟弟妹妹還小的時候,父母會讓她幫忙照看,不過雙胞胎很乖,也不怎麼挑食,每次都很捧場她的料理,她也就樂得變着花樣給家人做飯。
她大多時候都挺喜歡做飯的,洗碗也不讨厭,将食材變成美味的料理、讓衛生變得幹淨整潔時,七月七生會有一種細小的成就感和滿足感。
仿佛這樣就會被不知名的神明保佑一樣。
但大約是做久了也有疲憊期,這兩年她倒是沒什麼興趣了。隻是經常會抽空烘焙,然後投喂自家鄰居和小夥伴們。
隻是帝光的大家開始吵架時她就做得少了,隻有鄰居家的齊木弟弟想吃咖啡果凍時,她會順手多做一點,然後分給其他人。
這好像也是一個月之前的事情……明明每天過得都很慢,怎麼一眨眼就是一個月呢。
七月七生出神的想着。
便當做好了,早餐也做好了,雙胞胎還沒起床,不過應該也快了。
這兩孩子别的不說,成績都很好,對自己的學業還蠻重視的,還算自律,經常被說是别人家的小孩。
七月七生的腦海中依舊是那兩個吵了架之後抱着她大腿讓她“裁判”、眼淚汪汪又滿口姐姐的小不點,不過也日漸明白,他們不會再那麼依賴自己,也不需要自己悉心照料。
她看時間還多,幹脆趕在上學前做了兩盒司康餅。
一盒留給弟弟妹妹當零食,一盒帶去學校送給孤爪同學和其他同學增加好感,完美!
七月七生心情很好地跑着去了學校。
路過商場的時候,她特意繞開上次的廣告牌,走了另外一邊的路。
雖然多了兩個紅綠燈,但心情很好,所以劃得來!
不斷後退的視野中出現白色的圍牆時,學校也就快到了。
七月七生剛想放慢步伐,眼前忽然出現幾個快遞箱堆在一塊,她沒多想,本能地加快速度,然後高高一躍。
起跳的時候左邊的小巷慢吞吞走出來一個弓着腰的身影。
認出來之後,她完全忘記自己的動作,下意識想打個招呼,想起昨晚下的決心,話又縮了回去。
于是順理成章嗆到。
“孤爪——咳咳咳——”
嗆到後的少女自然而然沒跳起來,原地往前蹦了一下就撞上一堆快遞箱,摔倒前又憑借優異的平衡能力,硬是靠着單腳跳往前幾步,最後以一個接近一字馬的豎叉、雙手向兩邊伸直,穩定下來了。
其實也有些緊張的七月七生松了一口氣。
還好還好沒摔倒。
她從維持平衡的姿勢擡頭,與震驚地腰都挺直了的黑發少年對視,注意到他好像忘記收回的、放在她前方的那隻手。
這是想扶她?
兩人對視了大約兩秒。
七月七生試探性把手搭了上去。
然後鄭重其事地、像是完成了什麼關鍵儀式,輕輕松松從劈叉的姿勢蹦了起來,站好,誠懇道:“謝謝你,孤爪同學!”
“……不用謝。”
孤爪同學抽回手,如實回答,低着頭沉默地繞開快遞箱,沿着圍牆邊緣往學校走。
與剛剛的速度完全不一樣了。
走得好快啊。
七月七生在“跟好心的孤爪同學一起走”,以及“不胡亂打擾怕生的孤爪同學”之間糾結了幾秒,從書包裡抓了一把包裝好的司康餅,稍微加快速度跑過去。
與少年擦肩而過時,側過身的同時,她朝他伸出雙手。
孤爪研磨注意力還在後面,所以聽到腳步聲快速接近,等人湊過來,又清楚地看着她伸過手,全然不知小餅幹從虛虛合攏的手心中掉了一顆。
多少沾了點排球訓練的習慣。
他反射性地伸手接住——然後就得到了一捧小餅幹。
順利交接增進友誼“道具”的少女心滿意足沖他點點頭,順手做了個保密的“噓”的動作,然後就興高采烈地小跑着走了。
孤爪研磨看着她的背影遠去,捧着滿手的司康餅沉默了一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