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方才沒有應你,是因為我已經找到妹妹了!”
“找到了?”金德瑛有些意外,“你今日不是受召進宮嗎?”
昨兒,宮裡來人宣皇帝口谕,要蘇岐鳳進宮面君。
新科進士殿試後或直接授官,或是等待吏部委任。金德瑛授翰林院修撰,蘇岐鳳則授翰林院編修,但唯獨蘇岐鳳。尚有不少進士前程未定,偏已授官職的蘇岐鳳得到了皇帝的單獨召見。
今兒有些人酸蘇岐鳳攀附滿洲大官,還不如說他們認定蘇岐鳳“攀附”成功,得到了皇帝的賞識,心生嫉妒。
“此事,我今日不說,明日大家也會知道。”蘇岐鳳道,“舍妹當年被人送進了潛邸,如今已是宮中的娘娘了。”
金德瑛一愣,旋即道:“莫非岐思兄的妹妹便是那位誕育了三皇子的蘇嫔娘娘?”
能讓皇帝召蘇岐鳳進宮,那位娘娘必然是寵妃,當為主位娘娘。後宮诏封的旨意會入檔,京中哪家有主位娘娘在宮裡,一向是人盡皆知的事情。如今宮中主位娘娘沒有提過娘家,又正好姓蘇,可不就是生了三阿哥的蘇嫔。
蘇岐鳳點了點頭:“皇恩浩蕩,我今日進宮不僅見到了娘娘和三皇子,皇上還賜下了宅子,令我接父母兄弟進京,骨肉團聚。”
“那可要恭喜岐思兄了!”
宮中另一位娘家得皇帝賜宅的那妃,那可是滿洲貴族。蘇如歌漢人民女入宮,能夠讓皇上給予這樣的恩寵,顯而易見是頗得聖心。
大清朝可不比前朝了,若是前朝文官家中出了一位娘娘,是要被排擠出文官圈子的。但是在大清朝,家裡出了一位娘娘,那在官場上是極大優勢。
前朝是非進士不入翰林,非翰林不入内閣,而大清則是不是滿人難入中樞,不是皇帝親戚,難入權利中心。高官家裡要是沒出個娘娘或和皇帝結個姻親,你都很難說自己得皇帝寵臣。
在大清,結一門皇親絕對比進士功名更容易得到晉升。
若蘇如歌是某個閑散宗室府中的侍妾,蘇岐鳳這個探花郎或許會受妹妹連累被同科輕視。可蘇如歌是天子嫔妃,情況有不同了,大家隻會羨慕蘇岐鳳成了皇親國戚。可見讀書人的氣節也是因時因人而異。
借着道賀之名,金德瑛還讓仆從去準備了酒菜上來,與蘇岐鳳喝了兩杯。
與金德瑛小酌了兩杯,在其離開後,蘇岐鳳才真正冷靜下來,提筆給家中寫信。說明了皇帝賜宅之事,詢問長兄是否要侍奉雙親來京城。
不管蘇家要不要遷居京城,皇帝既賜了宅子,言明允蘇家女眷進宮探視娘娘,父母總是要來一趟京城的。當年小妹的離開不僅是蘇岐鳳兄弟三人的心病,更是蘇家父母的心病。即便知道了蘇如歌安好,若能見面又豈能錯過?
那廂,金德瑛從蘇岐鳳處離開,亦讓書童磨墨,提筆寫了一封家書。相較于蘇岐鳳的好幾頁的家書,金德瑛的信卻簡潔地很,全篇隻一句話。待墨迹幹了之後,親自封好,壓在書下,準備明日寄出。
寫好信,讓書童下去休息,金德瑛又從書箱底部取出了一本“《論語》”,翻到了特定的頁碼,将裡面的内容從頭到尾念了一遍,仿佛平複了某種心情,珍而重之地收好書,躺回了床上。
次日,翰林院的同僚就發現金修撰和蘇編修的心情似乎特别好。
蘇編修的心情為何好,大家很快知道了。
沒想到蘇編修的妹妹竟是皇帝寵妃!後宮少有漢妃,更不要說高位嫔妃。皇帝才登基,蘇嫔便是一宮主位,有寵愛還生育了皇子,未來地位相對穩固。
滿洲高官與皇帝結親是常态,但漢人官員與皇帝有親的卻是鳳毛麟角,蘇岐鳳這突如其來的身份讓翰林院的人心情複雜,仿佛是瞧不起蘇家走裙帶關系,又好像嫉妒還要更多一些。
蘇岐鳳卻毫不在意,旁人不管什麼态度都影響不了他心中歡喜。
然金修撰因何高興,大家卻猜不透。若說是高中,這波喜悅已過去了,總不會金修撰家中也有個美貌如花的妹子可以送進宮裡當娘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