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皇子獨坐一桌，二皇子卻被皇帝招到了自己面前。自大皇子入學後，蘇如歌倒是極少見到，上次是在哲妃的追封禮，因追封禮本是喪儀，大皇子情緒低落倒也不稀奇。隻這大年夜，大皇子的情緒也不甚高漲，顯見如今的日子并不是那麼如意。

怪不得前些日子，黃嫔感慨有娘沒娘之類的話。

至于三格格和小阿哥則因年幼，可與母親同桌。桌上點心葷素很是齊全，隻是因今日大宴，宴席多，天氣又冷，這菜上桌能有餘溫就不錯了。

小永璋瞧着一桌子的菜又瞧瞧阿娘，隻得望桌興歎。看着好看，小永璋勇于嘗試，但阿娘不讓動筷，他也不敢鬧。這大宴上的菜色香皆具，唯獨味有點為難人。為了保持色香，菜都有大油，蘇如歌是怕小家夥沒節制一通亂吃，壞了腸胃。

小崽兒對阿娘的情緒波動非常敏感，什麼時候可以撒嬌胡鬧，什麼時候要聽話，安排的明明白白。見蘇如歌不讓他動手，他也就老老實實坐着，并未鬧起來。

隻打母子倆落座後，蘇如歌就感覺到高貴妃多次向他們看來。這位主子娘娘莫不是病了一場，出現了心理問題，要黑化了？

可高貴妃一向看不上她，按理說真黑化了，也該沖着皇後去，而不是她們母子啊！

蘇如歌撿了一塊軟糕，遞給兒子解饞，有意無意地調整了一下姿勢給小崽子打掩護，擋住了高貴妃的視線。

“瞧這小模樣，倒像是沒吃過似的。”高貴妃輕嗤了一聲。

“小孩兒不頂餓，早膳吃得早，璋寶今兒自己從景仁宮一路走過來，可不是餓了。娘娘見諒則個！”蘇如歌微笑道。

高貴妃是第一寵妃不假，但蘇如歌也不怵她。大家都是主位娘娘，高貴妃還能打她不成！又不是演《甄嬛傳》，高位嫔妃動不動就能給人賞一丈紅。

小永璋雙手抱着軟糕，一口一□□像隻護食的小松鼠。小崽兒長大了知道護食了，早前姐姐來了，還是要什麼給什麼，最近都學會拒絕了。即便是最要好的三格格，借他的玩具，都要說好什麼時候還才借呢！

對于小崽子的成長，蘇如歌頗有成就感。懂得護食是好事兒，在這宮裡，要是不知道維護自己的權益，那就等着被人欺負死吧！

前些日子蘇如歌害怕兒子性子軟日後被人欺負，這些日子見他學會了護食，娘心甚慰！

高貴妃道：“一陣子沒見，三阿哥倒是越長越好看了。”

蘇如歌愕然，沒想到高貴妃會主動誇起小崽子。

要知道高貴妃走的可是高嶺之花路線，雖為皇帝解語花，卻并不走賢母路線。

高貴妃沒有生育，也不知道是本來就不喜歡孩子，還是因為宮裡的孩子都是情敵所生，見了皇子和公主們素來是愛答不理。即便是在慈甯宮，大家說到孩子的話題時，高貴妃也從來不搭腔。

在皇太後面前，都不樂意拿着話題奉承，可見高貴妃的性子了。

這會兒，高貴妃突然誇起了小崽子，蘇如歌受寵若驚之餘，簡直想去外面看看是不是下紅雨了。

當然，下紅雨是不可能下的，不僅沒有紅雨，小雨也沒有。今兒天公作美，是個豔陽天。

對于一個母親，沒有比誇她的孩子更能拉近距離了。不管高貴妃這突如其來的誇獎因何而起，蘇如歌聽得還是挺高興。

“這孩子沒什麼優點，就是能吃能睡，可不是長得快嘛！”

“瞧着是沒有二阿哥聰慧！”下桌的金貴人道。

金貴人這話莫說蘇如歌，便是高貴妃聽了也忍不住翻了個隐晦的白眼。

二阿哥聰明貴重，那是先帝和當今認定的，誰敢說二阿哥不聰明。可即便如此，也沒道理拿二阿哥踩三阿哥的道理吧！

蘇如歌輕笑道：“惟願孩兒愚且魯，無災無難到公卿【注2】。我們三阿哥投的好胎，汗阿瑪是皇帝，我隻求他一生無災無難便足矣。”

蘇轼說惟願孩兒愚且魯，無災無難到公卿是一種願想。可在皇子身上，若當真愚且魯，那或許就真的無災無難到公卿了。因為一個愚魯的皇子沒本事去争那個位子，也不容易被人忌憚，引人對付。然身為皇子，即便無甚作為，那也是命中注定的公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