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沒被這氣氛影響的孟繼業,得意開口:“姐姐亂講,她怎麼跟我媽像了,她那麼黑,我媽那麼白。”
說着,孟繼業還用筷子指指鄭婉,又指指李梅。
“我媽長得比她好看多了,她長得那麼醜。”說罷,孟繼業很不客氣地沖她做了一個鬼臉。
孟繼業的話無形中幫李梅解了圍,她連忙聰明地接話:“對對對,我們繼業說得對,媽媽和她長得一點也不像。”
一旁的鄭婉當即沉下臉,卻也不敢說什麼。
鄭婉黑臉,并不是因為李梅承認母女倆長得不像,更多是因為孟繼業說她黑和醜。
這是她極為在意的兩點,就像一個瘸子在意别人說的他的腿,一個瞎子在意别人說他的眼睛一樣在意。
或者說,對于長得黑和平庸,上輩子的她不那麼在意,但這輩子的她很在意。
上輩子的她就像一個傀儡,活得沒有自我,結婚前一切聽從李梅的安排,結婚後一切聽從她男人譚林的安排,為男人為兒子操勞一輩子。
這時,比對了半天的孟軍終于開口:“還是有點像的。”
這話一說,吓得李梅剛夾起一塊肉都掉了,反應比剛剛大得多。
同樣的話,孟箬說和孟軍說,份量是完全不一樣的。
“嘴巴像,顴骨這也像。”孟軍沒注意到李梅的反應,一臉認真地說道。
但随後,他又哈哈笑了兩聲,用再正常不過的語氣說:“畢竟是你親外甥女嘛,長得有點像那不是很正常?”
一聽孟軍是這樣說,李梅懸到嗓子眼的心又落了回去。
“是是是,親外甥女嘛。”她忙順着接話道。
就這一會兒,她這心情啊起起伏伏的,跟過山車似的,得虧她心髒沒啥毛病,不然還真受不了。
孟箬在一旁吃飯,樂得看了一場戲。
她不過是起個頭,就把李梅吓成這樣,看來她真的很怕這事被揭發。
她記得原書中,鄭婉是李梅親生女兒這事到很晚才被揭穿。那時,孟軍已經煩透了孟箬,正準備将她掃地出門,所以也無暇顧及鄭婉是李梅親生女兒這種小事。
她沒有惡趣味故意挑事去看李梅的驚慌害怕,她隻是想給她提個醒。她自己那還有一堆麻煩沒解決,手就别伸太長,在她的親事上搞破壞。
這一頓晚飯吃得是各懷心思。
等大家散了,孟箬去衛生間洗漱,衛生間的門虛掩着,她一靠近衛生間就看見鄭婉正在裡頭照鏡子。
這本年代文主要是為了歌頌平凡普通男女主的幸福人生,所以并未給女主鄭婉設置多麼出衆的外貌,描述重點在女主無私奉獻的人格和堅韌不拔能吃苦的意志上。
相反,作為惡毒女配的孟箬,因為出身富足這個設定,倒是擁有不俗的外貌。
孟箬站在門口輕敲了敲門,問道:“你還用衛生間嗎?我準備洗漱了。”
鄭婉并沒有直接從衛生間出來,而是往裡讓了讓。
孟箬也沒在意,直接對着鏡子洗漱。
鄭婉看着鏡子中孟箬白皙的肌膚,又看看自己被太陽曬得黝黑的皮膚,不由恨得咬了咬牙。
她剛剛在飯桌上還想孟箬那麼白肯定是化妝了,這種化妝技術以前她在廣告畫報上看到過,把粉塗在臉上,臉就會變得很白。
可是,孟箬洗完臉,還是那麼細皮嫩肉,她就是天生白。
李梅也白,哪怕在鄉下夏天曬黑了,冬天一捂也就白回來了。可惜,她皮膚不像李梅,像她爸,她爸的皮膚就是農村人常見的黃黑皮,太陽一曬就更黑了。
今年,她從農忙起就在地裡幹活,天天頂着烈日,能不黑成這樣麼。
這也愈發加深她想要當富太太的想法,上輩子她在商場也見過不少那樣的富太太,每天不是做做美容就是喝下午茶,再就是逛街購物。
她呢,雖然生下兒子後,也當了全職太太,但每天一睜眼就是一堆家務活,給一家人準備三餐、洗衣服、打掃衛生、照顧男人和孩子,操勞一輩子。
“姐姐,你可真白。”
鄭婉表面笑着說,心裡想的卻是,白有什麼用,光有美貌沒腦子,最後還不是落得個掃地出門的下場。
“你來城裡了,很快也會白回來的。”孟箬微笑道。
冤有頭債有主,無論是原書還是現在,都是李梅在找她不痛快,鄭婉并未對她做過什麼過分的事,所以她對鄭婉也沒多少敵意。
孟箬洗漱完,又和鄭婉分享了幾句護膚心疼,才回自己房間。
楊慶和他大伯是在第二天上午來的,這天是周末,孟箬也正好在家。
兩人登門拜訪時,手上拎着的東西還不少,煙、酒、餅幹、冰糖、桂圓、紅棗,都是他們去供銷社買的。
孟軍一看他們禮數周到,也很是滿意。
兩家人坐着聊了一會兒,聊得還算愉快。通過聊天,孟箬得知楊慶大伯楊和平也在電器廠上班,不同的是,楊慶因着自己的學曆優勢,是頗受廠裡重視的技術工人,而他大伯隻是個流水線的普通工人。
“那我們再回去看看日子,找個好日子把兩個孩子的親事給定了。”楊和平起身,緊握孟軍的手說道。
“兩個孩子互相相中就行。”孟軍說道。
孟軍和楊和平一邊客套,一邊将人送到大門口。
楊慶和他大伯離開時,正好迎面碰見從飯店回來的鄭婉。
鄭婉與楊慶擦肩而過。
楊慶的身材與長相實在太過優越,讓人想不注意都難,鄭婉與他擦肩而過時便忍不住多看了他幾眼。
這不看不要緊,一看還覺得這男子怎麼看着有幾分面熟。
她上一世的人生中,也曾出現過一個長相如此優越的男人,後來那個男人還成了富甲一方的電器大亨。
想到這,鄭婉的心跳不由加快。
她甚至能感覺到冥冥之中,命運的齒輪開始轉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