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霍慎恢複爵位一事,蘇家在偏關乃至西北都出了名,蘇父不想在這種關頭節外生枝,當了一輩子獄卒的人隻想穩穩當當的把自己這份差事做下去,再多旁的,他也不去想,現在‘病倒’是沒有辦法的事。
“老宅那邊呢?”蘇父能找借口拒絕面客,可老宅那頭真說不準。
蘇清清口中的老宅指的是蘇家本宅,一大家子以老夫人為主住的地方。
幾年前蘇父與老宅那邊鬧得很是不快,差點兒鬧得要分家的地步,還是老夫人出面才阻止了蘇家分家,而最後一家子商議的結果,是蘇父帶着妻兒搬出來單獨住宅,但其他人還是留在老宅那邊。
提起老宅那邊的人,蘇母不可避免的想起幾年前的舊事。
直到如今蘇母心裡還藏着氣,不過她面上不曾表露出來,就連嘴角溫善的笑意都不曾落下半分,而是和和氣氣地說着:“你爹的意思是你祖母、叔伯他們真要見誰,咱們想攔也攔不住,但還是從自家武館裡派人過去守着他們安危,咱們家不是多得勢的人家,可也不是那等能讓人随意欺辱的。”
這應該是目前最妥善的法子,老宅那邊的老夫人是長輩,說不得、勸不動,還不如派些人過去盯着,老宅有什麼動靜這邊也可以及時知道,順帶和老宅那邊的關系也該适當軟化軟化了。
“你爹還說要不要派些人過去給你守門戶,都是自家兄弟。”
武館裡出來的兄弟自是靠得住,但是沒有那必要。
蘇清清緩緩搖首,婉拒出聲:“如今誰敢在我那兒撒潑放肆啊,有老張住門房足夠,再讓人守門戶太過了。”
她跟霍慎那處宅子雖說分了前後院,又特地做了照壁,可攏共也就隻有五間房屋,書房、正房、東西兩廂房,再外加門房,每一處都有用處,實在沒有多的地方供人住。
蘇母自然知道蘇清清住處的情況,她是眼睜睜見證那裡好起來的,正是如此才更心生可惜。
她憐惜地替她将額前落下的發絲攏在而後,望向蘇清清的眼神裡滿眼心疼,嗓音溫柔細膩地問道:“咱家清清累不累呀?”
“不累。”
“怎麼可能不累。”蘇母不信蘇清清說的,至少她在旁看着覺得累人不已。
“真的不累。”蘇清清生得秀眉玉頰、般般入畫,是蘇家最好看的姑娘,眉目舒展時能安撫人心似的。
她緊緊握住蘇母的手,年過四十的婦人,手背與掌心上已然有歲月劃過的痕迹,不及她見過那些官太太夫人們精心呵護的軟白柔荑。
她寬慰替自己焦心的蘇母,道:“我的日子已經比太多人要好,跟着王爺這麼些年不曾吃過苦,還得以多讀了一些書,識了一些字,多求什麼啊。”
蘇家真不是多顯貴的人家,祖上也不曾闊綽過,不過是因為胥吏這一行從來是父傳子、兄傳弟,蘇家兄弟能在官府謀份差事,在偏關還算有說話的地兒,所以比尋常百姓人家的日子好過幾分而已。
在偏關這地方,小門小戶能有房屋四五間、奴仆二三人,吃飽穿暖後還可以讀書,這就是頂頂好的,不管别人如何想的,至少她覺得這平淡無奇、波瀾不驚的生活過着挺舒心。
“這般很好。”蘇母看了眼她身上一襲樸素簡約的秧色裙钗,哪怕霍慎已經是王爺,想要什麼無需開口就有人拱手相送,她依舊是如前打扮,絲毫沒有因此而驕縱奢靡。
“知道、知道,”蘇清清重重地點頭,她撒嬌似的靠在蘇母肩頭,糯糯地說道:“娘教的做人要知足常樂嘛,我都記着呢。”縱使已經嫁人三年,她在蘇母面前還是小女兒姿态。
蘇母揉了揉蘇清清腦袋,瞧見她發間并未攢其他首飾,隻一根紅色繡祥雲的蜀錦發帶:“咱們是老實本分人家,不該自己得的就不要,我與你爹隻求你們能平平安安的。”
“嗯~”蘇清清好聲好氣地應着,她聽出自家娘說的意有所指,似在暗中提點她做事,又似是怕她會使小性子,想提前給她做些鋪墊。
其實她沒經曆多大風波,又不代表她蠢。
現在大家都在刻意回避一件事,霍慎如今是昭王不錯,但是京城來的聖旨上并未提到自己這位霍慎名正言順娶的正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