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全程都是太子代替自己與徐觀發言,徐觀也不曾開口說出半句,好像他隻是過來走過場而已。照着徐觀自踏進王府後就保持緘默不言的狀态,屆時同明肅帝禀告恐怕是全憑太子怎麼說。
要說太子對霍慎有多真心也不一定,至少明明将霍慎用得習慣的奴才調回來才是最好的,說句難聽的話現在留在府裡的奴才指不定是誰的奴才,昭王府的人都是在霍慎回京前内務府着手安排,不是霍慎自己把關篩選,誰動了心思塞一兩人進來都行,但是他卻不在這事上做主,蘇清清的提醒他好似沒有聽見般。
他來時步履匆忙,走時閑庭散步,徐觀與裴尚之緊跟着太子身後都走了,屋内又剩下一群難以管束、慌手忙腳的奴才,連帶兩位太醫院醫師和見到禦醫就滿眼激動興奮的老大夫。
王政焦頭爛額地讓屋内奴才退下,交給兩位醫師照料霍慎,那兩位從府外請的老大夫對視一眼,兩人默契地沒挪動腳步,他們對霍慎的病情幫不上忙,可還是想着看看太醫院禦醫如何行醫,能跟禦醫共事夠他們吹噓一輩子。
“我也留下來吧。”現在這種情況她不能走,蘇清清不放心把讓霍慎離開自己視線,更不放心要别人照顧霍慎。
說完之後,蘇清清自然而然地站在床榻邊,給霍慎掖了掖被角。
王政見狀知道蘇清清是鐵了心要留下,他不可能像先前那丫鬟那般對蘇清清,更何況府裡都不曾備下她的房間,王政隻能睜隻眼閉隻眼允許她留下。
這一照顧就是三天。
蘇清清幾乎是衣不解帶地守在霍慎身邊,有她在除了醫師以外,其他人都近不了霍慎的身,看太子殿下還有徐觀的态度,她覺得當今對霍慎怕也隻是面子上的照顧,如果把霍慎交給其他人,還不知道事情會怎麼樣,必須貼身照顧霍慎是蘇清清的底線,也讓蘇清清在王府衆人面前展露她的霸道。
之前給蘇清清臉色看的丫鬟得知守着霍慎,半分不讓旁人近身,怒氣沖沖地跑到蘇清清試圖将她拽出房間。
蘇清清是不知道這叫做随玉的丫鬟背後站着誰,在王府橫行霸道連王政都難管束她,現在更是仗着霍慎尚在昏迷間不知事,故意當着他面刁難蘇清清。
盡管現在霍慎萬事不知,可蘇清清還是不想在霍慎前頭鬧事,所以幾乎沒反抗地任由随玉把她扯出房間。
王府其他人聽到動靜紛紛往這邊看,但是他們都害怕随玉,可不敢上前幫忙,隻不過還是有人圍過來,也不知道他們是擔心鬧出事,還是想趁機看熱鬧。
“鄉野之女竟也敢在王府放肆,你才是最不該接近王爺的人,待季姑娘……”
蘇清清恍然大悟,後知後覺明白這丫鬟拿她作威,要是随玉當着衆人再下自己面子,霍慎昏迷期間她能被打壓欺負死,而即便到時霍慎醒了可以給她做主,她往後在王府也沒有立足之地。
蘇清清一咬牙狠心擡腳踹在她膝蓋上,好歹蘇家既開武館又開镖行,她也是跟着父兄練過幾招的,不是那等嬌滴滴走幾步便喘的姑娘。
随玉吃痛得瞬間跪倒在地,随後便是巴掌甩在自己臉上,右半邊臉火辣辣的刺痛。
她被打懵地擡起頭,就見到蘇清清那雙杏眸跳動難以壓抑的怒火,眼角淩厲微擡,語氣肅穆地說道:“我就是再入不了你眼,也是陪着王爺在西北吃了三年苦頭的人,我倒要看今兒你敢把我怎麼樣!”反正眼下處境已經夠艱難,蘇清清不介意增添些難度。
随玉震驚地等着蘇清清,顫抖着手指着她,不敢置信地說道:“你居然敢打我,你知不知道我是誰的人?”
“哦?我倒是想聽聽你是誰的人?”蘇清清細眉微挑,眼眸淩厲環視着周遭看熱鬧的下人,聲音陡然嚴肅:“王府下人不盡心伺候王爺,難不成還侍奉其他主子不成!”
為臣為奴最擔得起被人說有二心,這都不用什麼确切的證據,隻需要主子心生懷疑就足夠讓人吃上一壺。
蘇清清跟着霍慎三年,身上也沾染了他幾分氣勢,有那心中有鬼又膽小怕事的奴才一下子跪倒在地上,連連稱不敢。
這種事有一就有二,其他人見到有人先開口表忠心,自然是不敢落後于人,竟是争着撇清關系起來。
瞧着跪了滿院子的奴才,蘇清清的心砰砰直跳不停。
家裡養着幾名下人,可絕不會動不動就跪下告罪,她以往身邊有南霜伺候,說是她的貼身丫鬟倒不如說是自小陪着的玩伴,但是京城的奴才就是奴才,主子一句話便能定其生死,主子臉色稍有不對就是奴才的錯,就得跪下同主子告罪。
蘇清清掐了掐自己掌心,即便心都快要蹦出來了,她也還是強迫自己鎮定,冷着臉開口:“難聽的話我先放在這兒,隻要不怕王爺醒後清算,各位大可以現在就對我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