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現在該怎麼辦?
江澤絨緊張地含住自己的下嘴唇,心裡惶恐,惴惴不安。
“喵喵喵!”喪彪繼續嚷嚷,眯縫眼瞪得圓圓的,一直看着他,看起來很憤怒,好像在吐槽着些什麼。
“就是啊!怎麼這樣啊!”小江的腦門上開始冒汗了,他開始套用網上的敷衍語錄。
誰知喪彪一愣,又疑惑地喵了一下。
完了,完了。
江澤絨悲傷地意識到,貓貓也聽不懂他說話。
現在,他必須得找出一個合理的理由,來解釋他們之間的語言隔離。
要不繼續裝不舒服?可是一個招數用太多次了,太假了啊……
冷靜!冷靜!快想想辦法。
江澤絨逼迫自己思考,前二十餘年的過往所學盡數出現在腦海裡——2的n次方等于2的n次方,勾股定理就是直角邊的平方和等于斜邊的平方,π等于3.141592653589793……
等等,腦子裡面這些是什麼,不對,冷靜下來,啊啊我的腦子,快想點有用的!
床前明月光,想喝疙瘩湯。
呃疙瘩湯太素了,今晚外賣吃的土豆雞都不入味……剛剛說土豆雞,嘶……君問歸期未有期,來盤土豆火鍋雞——不許想這些好吃的了……月落烏啼霜滿天,茄子辣椒地三鮮。
哎呀,淨想着吃!
冷靜、冷靜。
冷靜不了一點!!
一到關鍵時候,腦子裡全是廢物。
……诶?
不對!為什麼他要解釋?他明明也是受害者。
醍醐灌頂了!江澤絨腦瓜子飛速旋轉。
它們不問,我就不說,它們一問,我就驚訝。
他趕忙裝出一副非常震驚的樣子,指了指自己的耳朵,手不停比劃:“這是,怎麼了?我怎麼,突然聽不懂、你們說話了?”
懂懂貓撇嘴……裝得也太過頭了,像聾了。
好在貓貓們關心則亂,嘩然一片。
江澤絨就一臉無辜地坐在沙發上,等貓貓們讨論出一個結果來。
沒多久,牛牛教授就過來正色道:“你這很有可能是下颚沖擊過大,腦部受到撞擊導緻暫時性的神經紊亂引發的症狀。”
江澤絨乖巧微笑:……懂了,這是在說他被撞傻了。
金手指撞一撞就沒,下次他可要記好了。不過,還是要想辦法預防一下,這也太随機了,吓死個人。
靈老師面色擔憂,它輕輕地跳上江澤絨的膝蓋,把臉貼在小江心口。
江澤絨低頭一看,三花老師軟軟的一小團,側臉弧度圓潤,睫毛翹翹長長。
它認真地和他喵了好長一段。
牛牛教授正色道:“靈老師希望你好好休息,等晚些時候,靈老師會帶你去逛學校的。”
小江心裡暖暖,貓貓老師在擔心我呢。
他也鄭重地捏了捏貓貓老師的爪。
喪彪老師也說了些什麼,但是牛牛教授假裝沒聽見,微笑地看着江澤絨,就是不幫忙翻譯,氣得喪彪老師嗷嗷叫。
然後又被年輕力盛的阿狸錘了兩拳。
貓貓們準備走了。
江澤絨雖然舍不得,但還是去歡送了。他還掏出懂懂的零食魚幹,每隻貓貓走到門口,他就塞一條在它們嘴裡。
“嗷嗷嗷。”貓貓們口水都兜不住,但還是跟小江打招呼。
“下次再見,下次再見。”雖然貓貓們聽不懂,但小江還是跟每隻貓貓都說了再見。
夜深了。
……
這天夜裡。
江澤絨做了個美夢。
在夢裡,有一棵特别大的梧桐樹。
一大片濃密的綠蔭,小小江坐得很高,在數樹的分叉。
學了編程之後,江澤絨覺得,樹的結構很浪漫。在編程的世界裡,樹是數據結構的一種簡單呈現方式,每一個分叉都承載着不同的選擇與路徑,每一次遍曆都在重複選擇。
他難得夢到了童年,夢到了一些遺失的記憶。
小小江抓周宴的時候,他坐在彩色墊子上吸手指玩,邊上的大怪獸們殷切地盯着他。
“這個這個……”
“那個那個……”
小小江全都不屑一顧。
鄰居家的貓恰巧打獵路過,蹲坐在人群中,也來看熱鬧。
小小江于是朝它爬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