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意漸涼,梧桐葉染了發。
江澤絨悶悶地推着車走在路上,車前兜裡坐了一隻耀武揚威的懂懂貓。
風簌簌吹過,偶有一兩片落葉悠然飄落。
“你打赢倒是高興了。”江澤絨埋怨道,“我可好了,我以後怎麼見人?”
他從辦公室出來的時候,捂着紅撲撲的臉,同事都以為是被老闆扇了巴掌。
懂懂才不管,它眯着眼睛,嘴角上揚,挺着小貓胸脯,看起來驕傲得很。
江澤絨還要說,卻聽見遠處有人在喊他。
“小江同志!”
物業大叔還是一如既往地向他揮手緻意:“你有個大件快遞放門衛室了。”
“鐘先生,下午好。”江澤絨收起情緒,笑着跟物業大叔打招呼,“我現在來拿。”
“呀!這是怎麼了?”鐘老先生慌忙戴上老花鏡,細細地端詳小江的臉,“臉上包這麼大一塊。”
“哦,不小心磕到了。”江澤絨摸了摸臉上的紗布。
唉,實在是不好直說,被老闆的牙磕到了也是磕到了。
老闆還給他放了一天假……說來說去都怪他倆,好端端的,怎麼就打起來了呢?
“那下次要小心。”鐘先生拍拍他的肩,轉頭帶他去領快遞。
是個很大的箱子,江澤絨翻翻訂單,買的貓貓跑步機到了。
下單的時候,還沒有發現懂懂是貓妖呢……現在哪用得上?
又大又重,還沒有運費險,退回去快遞肯定老貴了。
江澤絨正愁着呢,鐘老先生看出他難辦,就說幫他一起搬上去。
恰巧,小區裡的姨來給鐘老先生送飯,鐘先生就請小江稍等,自己先把桌上的各類筆墨收好。
鐘老先生的兩個子女都大了,很有出息,在遠遠的外地。鐘先生自喪妻以後,就不願離家了,說是這裡住慣了。
孩子想了想,幫忙聯系做了家裡小區的物業,清閑,又是熟悉的環境,不至于一個老頭悶在家裡。再給幾個關系好的姨姨交點夥食費,頓頓飯送到手邊,鐘先生平日裡寫寫畫畫,日子過得也潇灑。
桌上的宣紙厚厚一沓,江澤絨好奇地翻了一下,有練楷的,有畫山水鳥獸的,更多是畫小區裡來來往往的貓。
長的扁的都有,畫的時好時壞。
這張橙色的胖冬瓜江澤絨是見過的,是喪彪,張着個大嘴像是要吃人。
這張看花色像斑點白,但是貓中有顆碩大的黑痣,像大佐,哪裡來的日本貓?
“嗐!畫着玩的。”老先生不大好意思,“一時沒留意,墨汁滴下來了。”
懂懂好奇地從車鬥裡跳上桌,毛爪爪戳戳老頭——有無貓的!拿來看看!
鐘老先生見了它,很高興,急忙翻抽屜,半晌抽出一張畫來:“原來它是你的朋友,你看,我最喜歡這幅。”
畫上的懂懂貓正俯身銜着一隻甩尾的金魚,活靈活現,動态感十足。雖然是墨色的稿,但老先生細緻地給懂懂的金色眼睛上了色,映着金魚透明的尾翼,美極了!
隻是……這背景怎麼越看越眼熟?
再略一看邊上的小字:九月十八,捉到偷魚賊一隻,趕上前制止,視我為無物,當面銷毀贓物。
“這是咱小區的錦鯉池吧?”姨眼尖,一邊嗑瓜子一邊點評,“怪不得魚越來越少了,原來都被貓摸走了。”
“什麼!”江澤絨如遭雷劈,“我在家從不短它魚吃,它向來興趣缺缺,我還以為它不愛吃!原來是在外頭幹這勾當!”
姨姨笑呵呵地安慰:“貓嘛,哪有不偷腥的?俗話說得好,給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
懂懂不以為然,越看這畫越滿意,銜着畫就要帶走,被江澤絨一把扯住尾巴:“幹什麼去?還有當面搶劫的?”
懂懂歪着腦袋,什麼叫搶劫?貓看上了,就是貓的。
江澤絨不理它的歪理,強硬地掰開它的嘴,把畫拿出來交還給鐘老先生。
懂懂不高興,懂懂嗷嗷發脾氣!
它作勢要搶,江澤絨巴掌一豎:“嗯?”
懂懂耳朵一縮,氣呼呼地躲開姨姨摸它的手,徑直跳下桌,跑了。
“喲!不給它,它倒還生氣了,這貓鬼精鬼精的。”姨姨笑道。
江澤絨尬笑兩聲,承諾會買一批新的魚苗放回錦鯉池,還會好好教育貓貓。
“想辦法把它抓去上個貓貓素質課……”小江舉着拳頭嘟嘟囔囔,“把它培養成德智體美勞全面發展的好貓……先從體育鍛煉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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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懂懂晚上回家,已是夜半三更。
江澤絨早早地裝好了貓咪跑步機,正滿心期待地等着懂懂來試用呢。
“來,懂懂,上去試試看。”江澤絨把貓推到跑步機跟前。
懂懂擡頭看這個大圓筒,驚得往後退了兩步。
"這樣玩的。"江澤絨把手放上去,撥動着跑步機。
懂懂小心翼翼地靠過來,學着江澤絨,乖巧地坐在地上,把兩隻貓爪搭上去扒拉扒拉,跑步機果然動起來,哐啷哐啷地。
不好玩,懂懂轉身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