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沖你喊“妖精”,而不是沖你喊“妖怪”。
喊妖怪是嫌你醜,長得吓人還出來晃悠;喊妖精是覺得你好看又不正經,怕媳婦兒跟你跑了。
肖堯覺得這話跟白駒解釋起來似乎有點困難。
白駒則抱着手臂看肖堯思索的模樣,覺得人類小青年替他操心這件事情還是蠻值得他心情愉悅的。
白駒于是又一次伸手揉了揉肖堯的腦袋,随意道:“無事……我信你。”
肖堯并不抵觸他的接觸,這點白駒還是能看出來的。
現代的人審美變了,長衫都沒人穿,大姑娘也能露胳膊露腿;男孩子也穿俏,女孩子也穿素;街上都找不到幾個蓄須的大老爺們;電視裡蹦達的白毛紫毛粉毛的年輕人也不少。
白駒想,說不定現代人真不覺得他吓人。就算走出去真把人類吓到了,那他就找個旮旯變成狗子,自己一叼遛狗繩也能出來活動。
總之用不着給這個人類小青年什麼壓力。
白駒垂下脖頸,輕輕撞了撞人類的額頭,笑道:“我就這樣跟你出去,你可得帶着我點……别哭鼻子了,嗯?”
肖堯猛地抽了口氣。
随着白駒的動作,蜷曲的發絲拂過面頰,幾乎把他困在了白駒的氣息包裹之中。
肖堯内心啊啊啊,腳趾抓了抓地,連忙擡手去推白駒:“白王!”太太太太近了!啊!
白駒愣了愣神,人類推搡的力道跟撓癢癢似的,他壓根沒感覺到什麼阻力,卻還是禮貌性地順着肖堯的動作微微後退:“怎麼了?”
肖堯根本遮不住從頸根爬上來的薄紅,調整了一會兒才抓取出一兩個重點:“我沒有哭鼻子——我是說白王你不能就這樣出門。”
白駒覺得人類有點嘴硬:“我明明聽到你哭了。”
肖堯:……
肖堯想起早上含糊過去的話題,不忍直視地抹了把臉,決定跟白大佬科普一下嘤嘤嘤:“那個不能算是哭聲,或者說不能完全算哭聲。”
“現代年輕人撒嬌或者表示喜愛,也會用這個‘嘤’。”
白駒支棱着耳朵,敏銳地抓住重點,一顆老狗心忽然有些膨脹:“嗯……撒嬌?”
肖堯一噎,覺得自己該糾正說是因為喜歡白駒的模樣才嘤的;可是一想到要對着白駒這張臉說一句“喜歡”吧……他就硬着頭皮點了點頭:“對,撒……撒嬌。”還真有點難以啟齒。
白駒嘴角止不住地上揚,雪白的牙尖都露了出來:“好孩子。”
白老狗膨脹得找不着邊了,眯着眼睛笑,伸手一把将人類撈進懷裡用力揉腦袋:“乖,以後可以一直對我撒嬌……我比你虛長許多年歲,不敢自稱父輩,倒可以認你當個兄弟;以後長兄照顧小弟可算是天經地義了。”
去他的什麼臨時監護人;白駒被這麼一個小少爺一撒嬌,整個狗都飄飄然了,要是原形的樣子,尾巴能甩到天上去。監護一陣子算什麼,他可以監護人類一輩子。
白老狗骨子裡還是很有照顧欲的,不然也不會莫名其妙照顧着一群小弟就當上了妖王,更不會幫着護着村民就成了半個小野神。
可惜以往的小弟、村民對他尊敬有餘而狎昵不足,小童們倒是親近了,卻根本不了解他;白老狗高處不勝寒,做夢都想有個親弟弟、乖兒子,由他罩着長大,依賴他、崇拜他、喜歡他,又時不時試圖挑戰他。
肖堯的出現誤打誤撞地戳中了白老狗渴望的一切特征……雖然有大半是白駒自己腦補的。
總之,白駒,白老狗,搖着尾巴把人類圈進了自己的核心範圍裡,做上了标記,默默認可了某種羁絆。
白駒滿足地摟着人類小青年,結實的手臂完全沒有受到肖堯推拒的影響;他側過頭蹭着人類的發心,說話的語氣柔和而寵溺:“以後受了委屈要跟哥說,遇上什麼困難也别忘了告訴我……等我學會了現代的生活方式,我一定能把你照顧得好好的。”
絮叨了幾句,白老狗覺得自己貧瘠的詞彙量似乎描摹不出更加幸福美滿的場景,于是總結道:“反正以後你有地方撒嬌了,不用自己一個人撐着過日子。”
肖堯慌忙推拒的手僵在了半道上。
五指扣攏,狠狠地抓住白駒胸前的皮草,白色的軟毛從指縫間支棱出來,透着溫暖又傻氣的味道。
這老狗說的話竟該死的美好。
肖堯duang的一下把腦袋砸在白駒的鎖骨上,一陣熱意直沖眼眶。
他抽了抽鼻子:“白哥……”
白駒搖尾巴:“嗯?開心嗎?”
肖堯:“……你衣服太醜了。”
肖堯在白駒衣服上擦了擦臉:“我帶你出去買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