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ason·Todd剛出生的時候就如同所有嬰兒一樣,皺皺巴巴的一小團,被自己的父親抱在懷中。
他出生在一個天台上,因為他兩位瘾君子父母顯然不願意把錢花在去醫院整張床生孩子這種事之上。
此時哥譚将将入夜,灰黃色的煙塵像是這座城市的沉疴一樣堆在天際,一彎銀月從中半死不活地透出一些。
凱瑟琳,這位剛生産過的女人臉上沒有喜悅,她皺着眉,看向她的丈夫與他懷中抱着的那個八磅重的“麻煩”。
威利斯·陶德惡狠狠地往邊上啐了一口,随便安撫了自己的妻子兩句,便道:“我等會去找找馬羅尼。談談這個孩子的事。”
在許多年後威利斯告訴騎士的故事中,那天後續發生的一切仿佛都得怪罪到還是一個嬰兒的Jason頭上——“你一出生就是個廢物,把你送走都沒人願意要。”“你知道那天你給我帶來了多大的麻煩嗎?”“該死的,隻知道花我錢的臭小子!”
他的父親抽出皮帶,破空聲傳來,遠比他的同齡人更加瘦小的男孩靈敏地竄進沙發底下,閉上眼,等待爛醉的父親失去揪出他的孩子的興趣。
在某一次揮動間,威利斯的皮帶還是蹭過了Jason露在外面的腳踝。這個七八歲的孩子瑟縮了一下,緊緊合上的眼睑下湧起一股酸澀——不會是因為□□的痛苦,Jason是個堅強的孩子,他為了活下去在街頭挨過更痛的毒打;也不會是因為内心的酸楚,他不需要别人的憐憫也能過好自己的生活,更不需要無用的愛意。
孩子攥緊了拳頭,緩緩呼出一口氣,再次睜開眼時,眼底隻剩下壓抑住了的情緒,如同炭火在靜靜地陰燃。
威利斯與凱瑟琳都是天大的人渣,因此當他們無法還上因吸毒欠下的債,被兩枚子彈奪去生命的時候,Jason并沒有多麼大的心理波動。
他想,就是這個世界上少了兩位與他隻有血緣聯系的瘾君子罷了,沒有什麼可以傷心的。有那個心情不如想想今天晚上可以睡在哪裡。
後面的兩年中,Jason接觸了馬羅尼,從他手上拿到了在海普林丘陵工(偷)作(竊)的權力,在十五歲擁有了一套不算合法,卻行之有效的人生運行方式。
但是Jason從來沒有碰過毒品。
從前,大麻的氣味長久地混在他們的公寓中,凱瑟琳一天有一半以上的時間沉浸在混亂的快|感中,威利斯不知道從哪裡弄來的錢很快又會被拿去購買新的藥物。他恨威利斯與凱瑟琳,他也恨那種讓他的父母面目可憎的粉末——雖然沒有毒品,他的父母依然是一對婚姻不幸的人渣。
騎士在曾經剛成為羅賓的時候,就思考過能夠做些什麼改變,卻被面前根深蒂固的黑暗遮蔽住可能的方向。如今,雖然他曾經占領過這座城市(一個晚上),統領過堪稱軍隊的一支雇傭兵,但也明白一個社會的脈絡卻不是強硬的手段可以改變的。
他幼年曾有過的思緒都仿佛是在黑暗中握住的手術刀,觸及不到關鍵的病竈——除非一刀下去直接藥到“命”除——如同方才頭罩說的方法一樣。
不販售毒品給未成年人根本無法拯救任何如同Jason一樣的孩子。保護賣|淫更是隻能在表層看似守護住女性的利益。至于四成的利益,這個巨大的數字讓騎士懷疑同位體的目的是不是為了财富。
騎士原本對頭罩給予了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期待,此刻卻像是一腳踏空一樣,内心顫了顫,無端有些空落落的。
他掩飾着自己的煩躁,問道:“然後呢。”
“然後,黑面具成功地上鈎了。”傑森摘下他的頭罩,做了一個鬼臉,“他幫我把小醜帶出了監獄,然後我帶上他還有蝙蝠俠,blahblahblah,總之就是一些複雜的道德與法治問題。”
騎士看着同位體的表情,眨了眨眼。什麼?這和黑面具有什麼關系。
紅頭罩繼續道:“呃……或許死過一次以後會暴躁一些?總之我一開始回到哥譚的時候可沒有你這麼……”他伸出手比了比騎士,“這麼平和。”
騎士又迷茫地眨了眨眼。此刻他們腳下的街道上,還能看見眼鏡蛇坦克轟炸過的痕迹。平和?哇哦,好新奇的定義。
“總之那個時候我滿腦子都是布魯斯,殺掉他或者逼迫他什麼的。”
這次騎士不眨眼了,他沉重且感同身受地點點頭。
“總之第一次控制幫派算是向布魯斯複仇計劃中的一個小環節吧。之後再次想到黑|幫的事情,已經是三年後我跑去讀大學的時候了。社會學,剛好作為實踐課什麼的。”傑森笑了笑,調侃着。
“等等,你什麼?”
“社會學?哦,忘記和你說了。哥譚大學社會學專業,在布魯斯的推薦下進去嘗試了一下,社會心理學的康威教授是個不錯的家夥。”
羨慕的神情被很好地隐藏在了頭罩之後。“然後繼續你那套不許麥毒品給未成年的要求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