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棠看着鏡中的自己,绯紅的臉頰,顫抖的指尖。
他深吸一口氣,指尖撫摸上領口的子母扣,他閉上眼,定了定神,分開雙腿,與肩同寬,大方又鎮靜地将身上的衣物一件件的褪下來,疊得整整齊齊,規整地碼在一邊。
他脫得隻剩一層纖薄透膚的中衣,洗得透明的中衣裡隐約透出幾分白瓷一樣肌膚來。他目光悄悄向後,見穆念白并沒有制止的意思,便大着膽子,自作主張,将中衣也脫下來疊好放在一邊。
崔棠已經脫得□□,背對着她,穆念白便能清楚地看見他後背上一對漂亮的蝴蝶骨。
穆念白差點錯不開眼,崔棠說的不錯,他看起來卻是有幾分力氣,纖細小巧的骨骼上恰到好處地覆蓋了一層緊實秀氣的肌肉,讓她忍不住想要摸一摸,捏一捏。
燭光之下,柔和婉約的軀幹線條更顯曼妙。
穆念白垂下眼睛,嘴角含笑,摩挲着腕間珠串。
那一夜燈光昏黃,她竟沒瞧見這樣一副好春光。
崔棠赤條條的,轉過身來,腳步輕移,悄悄地走到穆念白身邊,像隻乖順的鳥兒一樣在她膝邊半跪下,攀着她的手請求:“三小姐,您能幫奴穿上這戲服嗎?”
穆念白微笑着颔首,示意他站直,崔棠便站得筆直,張開修長地雙臂,将身上的每一個角落都大方地展示給穆念白,等待着她的觀賞與審判。
穆念白的指尖如火,緩慢的從他皮膚的每一寸輕輕掠過,留下一地的兵荒馬亂。
穆念白撫摸過崔棠光滑無暇的肌膚,輕輕将戲服搭在他的身上,不辭辛勞,親手為他整理袖口與領口。
冰涼的指尖擦過崔棠的喉結,崔棠喉間一滾,一陣瑟縮。穆念白從他身後伸出手,捧起他的臉頰,明知故問。
“不過換個衣裳,你的臉怎麼這麼紅?”
崔棠側過臉,大膽的用溫熱的嘴唇蹭着穆念白的掌心,他渾身滾燙通紅,顫聲道:“奴...有些冷,請三小姐為奴暖一暖身子吧。”
他戰栗着,閉上眼睛,藏起水光粼粼的琥珀色眼眸,隻餘纖長濃黑的睫羽露在微涼的空氣中,止不住地打顫。
他閉着眼睛,虔誠的信徒一樣等待着穆念白的判決。
穆念白靜靜盯着他,眼神晦暗難明,她的指尖在崔棠漂亮的臉龐上流連,将手下的人摸得發出一陣又一陣顫栗。
片刻後穆念白微微歎一口氣,眼神又變得通透精明,她轉到崔棠身前,親手為他将戲服穿戴好,然後解下自己的寬大的外衣,披在崔棠肩上。
穆念白拍了拍崔棠發頂,輕聲道:“還不到那一步,至少...現在還不是時候。”
葉問道不日便要抵達揚州,有一筆能讓她日進鬥金的生意等着她談,她也許能借着此次葉問道南下的機會,同那位如日中天,即将一統天下的沈王殿下搭上線。若此事能成,她就再不用再受那些蟲豸一樣的蠢貨們了。
所以,即使崔棠這樣站在自己眼前,露出大片好春光,她也不該在此時沉湎溫柔鄉。
崔棠仍舊緊緊閉着眼睛,隻是使勁吸了吸鼻子,穆念白低下頭,卻看見兩行清亮的淚水,順着他通紅的眼睫滑落,落在她的手上,留下一片溫熱濡濕。
崔棠顫抖着,哭得哽咽。
上一次他自薦枕席,穆念白眼中的厭惡嫌棄不似作僞,今日他又脫得幹幹淨淨送上門來,穆念白又将他拒之門外。
他羞愧欲死,心裡酸澀難當,忍不住小聲哭了出來。
“奴知道...奴卑賤之身,蒲柳之姿,自然入不得三小姐的眼睛...”
“今天是奴不知輕重,求三小姐寬恕...”
他說着,就要盈盈拜倒在穆念白身前請罪。
穆念白拽着他的胳膊,一把把他拉住,揉去他眼尾潮濕的淚痕,覆在他的耳邊,低聲緩緩道:“隻是現在還不是時候。”
“待你在葉問道面前唱好這出戲...”
“為我辦好了這件事...”
她拍了拍崔棠的胳膊,握住他冰冷的指尖。
“我就好好給你暖一暖。”
崔棠淚眼朦胧地擡起頭,穆念白的臉映入眼簾。
漂亮又無情,迷人又蠱惑。
他懵懂地點了點頭。
他是不是還得...變得對穆念白更有用些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