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新年,你怎麼有空過來了?”季明棠挽着阿姐的手把人領到屋内,好奇問道。
“世子妃也給我遞了帖子。我在詩會聽見下人說你身子抱恙,生怕你真出了什麼事,這才急匆匆地趕了過來……”
季蘊華佯裝惱怒,用手刮了刮妹妹的鼻子。
季明棠讪讪一笑,沒想到自己裝病的伎倆連阿姐都瞞了過去。
竈房端上來幾個新炒的飯菜,她一邊用膳,一邊同阿姐閑聊起來,話題自然而然就落在了一回京就舉辦詩會的世子妃身上。
“你可知這位世子妃是誰的女兒?”
季明棠誠實地搖了搖頭。京中這群貴女,對她來說都陌生得很。
季蘊華一副拿她沒辦法的樣子,“世子妃是蔡相的長女,八年前嫁到了韓王府。至于這位蔡相公……”
“蔡相我還是知道的,他是父親的同僚,當年還來家中做過客。”
提到父親,她的眼神一黯,語氣中不由帶上了幾分譏意。
季蘊華小心翼翼地看她一眼,繼而說道:“今年益都受了寒災,桑樹霜凍,蠶無桑葉可食。那裡的百姓以養蠶為生,眼下生計沒了着落,父親被派過去赈濟災民,還不知能不能在年前趕回京城。”
季明棠挖苦了一句,“過年都不回家,當真是個為國為民的好官。”
“二娘,那件事……你還在生父親的氣?”
季明棠默不作聲。每當談到父親,姐妹二人的談話都會不歡而散。
窗外風聲愈烈,寒意仿佛順着窗縫,蔓延進她的四肢百骸。過了半晌,季明棠吐了口氣,才重新開口道:“阿姐,我有位好友,她結識了一位正在準備春闱的讀書人…… ”
她心中的擔憂沒辦法對宋家衆人宣之于口,隻有在姐姐面前能吐露一二。
話剛出口,季蘊華的眸子便警惕地亮了起來,“你哪有什麼在京城的好友?”
染上頑疾後,妹妹連家中大門都甚少出去,更遑論什麼與人相交。
季明棠臉上一紅,改口道:“是我在淨善寺裡認識了一位學子。春闱将至,我有些擔心他此舉不中,又不知如何才能幫他……”
“他家世如何?家中父母可還健在?出身可曾清白?便是春闱落榜也沒關系,到時候入贅咱們家就行了。”
阿姐的問題越來越離譜,季明棠臉頰通紅,為自己辯解道:“我與他不是那種關系!”
“不想成親,難道想效仿前人金屋藏嬌?也對,如今在府内養面首的貴女亦不在少數……”
眼見話題越來越歪,季明棠在心中長歎一聲,阿姐果然還惦記着讓她改嫁一事!但三郎與她之間,分明不摻雜這些男女之情。
她胡亂應付了幾句,很快将話題轉到了京中流行的發髻樣式上面,總算岔開了阿姐的注意力。
雖然與姐姐的這場談話稱不上多麼愉快,但是季蘊華要離開時,她還是依依不舍,一直把人送到侯府大門外面。
回素月居沒多久,門房又傳來消息,稱越國公府有個叫青檀的丫鬟來給娘子送東西。
青檀是阿姐身邊的大丫鬟,向來最受器重。季明棠不免有些好奇,到底是什麼東西值得她親自來送。
素手打開包袱,露出其中小小的書冊。封皮上沒留任何字迹,看不出裡面到底是何内容。
剛翻開第一張書頁,女郎白皙的臉上很快布滿紅霞。
書中筆法細膩,人物亦被描摹得惟妙惟肖,阿姐遣人給她送來的……竟然是一本秘戲圖!
季明棠猛地合上書冊,過一會卻忍不住又往下翻了兩頁。
出嫁之前,府裡的嬷嬷也曾教過她床笫之事。然而當時的“教材”和這本秘戲圖相比,簡直就是小巫見大巫。
她不認識多少年輕男子,除了早逝的夫君外,唯一能稱得上相熟的,便是淨善寺内隔壁院子的郎君了。
其實平心而論,三郎的身材,比起書中的人物好像也分毫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