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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母住進分配的病房時仍閉眼昏睡,崔沫陪着看着沒打算走。
Pandora勸了好幾次,說她不走,那個不願意摘口罩的男人就一直杵在病房外等着。
崔沫沒當回事,直到外面日落黃昏。
金色夕陽鋪了一地,醫院裡外人來人往,崔沫拎着頭盔走到摩托跑車前,壞了,車前輪居然漏氣漏扁了。
她蹲下來仔細檢查,手邊沒有備胎和工具,想修也白想。
一抹陰影無聲地覆蓋在她身上,擡臉,戴着口罩的沈皓雲站着低頭看她。
“沈先生有沒有開車來?”崔沫問他。
沈皓雲說:“我叫沈皓雲,不愛叫中文名的可以叫我Ocean。”
崔沫從善如流:“沈皓雲你有沒有開車來?”
連名帶姓地被她叫全名,沈皓雲聽了一耳朵Grace那種咬牙切齒的質感,忍不住起了一手臂的雞皮疙瘩。
他笑了,本要風輕雲淡地應一句“當然有”,轉臉看自己停在另一邊的四輪車,笑容頓失。
媽的,他的車輪也漏氣了?
沈皓雲趕緊過去檢查,車的左前輪扁得阿媽都不認得,眼看是沒法開了。
崔沫跟了上來,看了一圈,問:“你跟我走一樣的路嗎?是不是經過同一個地方被紮了?”
沈皓雲扯下口罩不服氣地說:“誰跟你走了一路,你以為我很閑?”
崔沫:“……”
她看向他的車尾:“車備箱應該有工具,我可以幫你換備胎。”
沈皓雲一點都不驚訝,Grace以前就幫店長的四手豐田換過備胎,這事崔沫做得來。
但他不需要。
他拿手機給蔣旗打電話,吩咐人把他的車和崔沫的摩托跑車修好,又叫派車,說:“我要跑車,跑得最快的跑車。”
……
正值下班高峰,路上堵得天怒人怨,派來的跑車無法幸免。
長仁急診大樓前有小憩區,崔沫抱着頭盔和沈皓雲坐在那裡無聊地等着。
趕來醫院看急診的人在他倆跟前來來往往,沈皓雲想起崔母的病容,張聲問:“你母親怎麼回事?”
崔沫說:“身體不太好。”
沈皓雲想深入打聽,崔沫卻先問:“你來醫院做什麼?也看病?”
沈皓雲擡頭望天:“廢話,不看病難道看戲?”
“那你什麼病?”
“神經病。”
“……”
面前的急診大樓入口,進去的人多,出來的人少,都以為又是再平常不過的繁忙一天。誰知道忽然之間的事,許多人陸陸續續地從急診大樓倉忙地逃出來。
崔沫察覺到不妥,眼見逃出來的人一個比一個慌張,都害怕被落下似的,有人大聲疾呼:“快跑!”
大樓裡接二連三傳出尖叫聲,緣由不明,樓外的人一頭霧水,質疑的遲疑的不安的,最終被逃出來的人推着往外跑,有人跟不上被擠掉了鞋,有人手裡的東西拿不穩被撞了一地,有人恐慌有人呼喊,情況逐漸混亂。
肯定發生了什麼,崔沫站了起來拎着頭盔往大樓走。
寬敞的大樓出入口由于人炸了鍋一樣湧出而變得擁擠狹窄,逆流而上的她被人不住地往外推撞,崔沫站穩腳以免踉跄摔倒。
一雙大手從背後扶住了她兩側腰身,加固了她對推撞的抵禦力。
那雙手溫厚寬實,微烈的掌溫穿透了春裝的衣物在她身上消然擴散。
崔沫回頭,視線落到沈皓雲白皙的喉結上,他不知道什麼時候來到她的身後,距離咫尺。
急診大樓裡傳出了求救聲,往外逃的人益加悚然驚慌,一圈圈的将崔沫和沈皓雲擠得貼成一團。
場面亂七八糟,沈皓雲也想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他掩護着崔沫,倆人費了些勁才到達事發中心的急診大廳。
擡眼望去,赫然入目的是一個男人揮着菜刀在亂追狂砍。
男人身上血漬斑斑,面容猙獰目露殺光,像發瘋的野狗逮住誰就往誰身上砍刀。
幾名穿制服的醫生護士和普通百姓已經倒地躺在血泊中,三四個醫院保安想圍上去制止男人,但苦于人多慌亂,跑的躲的哭的叫的穿梭于現場,一時難以控制無從下手。
狀況搞清楚了,崔沫繼續往前走,右手手腕卻被沈皓雲扣住,他拉着她走回頭路,要與其他人一樣撤離。
崔沫掙紮,手腕被扣得更緊,人被拽着一步步往後退。
那邊揮刀的男人逮住了一位抱着小孩跑得慢的護士,高舉菜刀,淌着血水的刀尖要往護士身上捅了,目擊者們無不屏息。
沒時間浪費了,崔沫用左手接過右手提着的頭盔,左手臂一擡一揮,果斷地将手中的頭盔用盡力氣砸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