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以後是否會消失,至少這一刻曾經存在。
不記得多久沒有這樣平靜過。
腦中那些神經質的聲音全部消失,風暴如此安甯。
辛延略微低頭,目光墜到雪白的臉,盯着栖安因為苦惱皺起一點的眉,看他笨拙地為自己打領帶。
纖細手指猶猶豫豫的,顯然并不是少年常做的事,略顯手忙腳亂。
Alpha并未催促,眼底居然還沁出溫柔的笑意,時不時出聲提醒。
辛延:“扣可以松一點,太緊勒死我,就沒人管陳瀾死活了。”
栖安:“……”
233仰天長嘯聲讨這個泉水指揮官。
栖安忙得一頭汗,做完最後一步,終于松一口氣。
“還、還行吧。”
……至少成型了,吧。
辛延低頭看了下那個歪歪扭扭的領帶結,笑了下:“栖安,好厲害。”
理所當然以為這是一種陰陽怪氣的嘲笑。
栖安:?
打不過,隐忍。
小男生攥了下拳頭,轉身就要走。
辛延嘴角弧度不落,食指拇指圈着細瘦的手腕拉住他。
一邊想,太瘦,還有得養,一邊說:“該我了。”
這個ABO世界因為腺體的原因,有許多後頸審美,相關飾品就像普通世界耳環、項鍊、手鍊一樣普及而正常。
辛延一個Alpha,不知道休息室裡哪裡來的這麼多絲巾。
他選了一條日常款式,細緻地為栖安系上。
栖安脖子很敏感,因為病情的原因,很容易感官過載,其實不太喜歡在身上戴東西。
辛延拿的這條不知道是什麼材質,很舒服。
栖安就任由他動作了。
少年看不見,自己微垂着頭,撩起發尾主動露出細白後頸的模樣有多乖。
烏發柔順,綢緞般泛光。
窗外溜進來的陽光灑落一點光斑,把膚肉照出一點近乎玻璃結構的幹淨,又莫名有種油畫裡的瑩潤筆觸。
讓人想親吻。
察覺到對方動作停下。
栖安:“可以了嗎?”
他拿着辛延黑屏的手機照了下,挺滿意。
比他之前拍Vlog系得好,還以為辛延會幼稚地報複,也給他弄一個歪歪扭扭的醜裝飾。
栖安問:“系完了,我可不可以給陳瀾打電話了。”
辛延眉梢的柔和收斂。
但已經開始接手家族産業的精明Alpha,并不會拿這種事消磨自己在Beta處寶貴的信譽。
栖安裝作什麼也沒幹過、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如常跟陳瀾通話。
說的還是那些,吃了什麼、今天過得怎麼樣。
陳瀾簡單給自己前兩天沒接電話找了個理由,沒說自己恐怖的訓練強度,隻說進步了很多,很有收獲。
身後,辛延不知什麼時候把那條原本系好的絲巾,慢條斯理地拆開了。
像拆開一份精美的,期待已久的可口禮物。
Alpha俯身,在染着白蘭浴液香氣的後頸上,親了下。
栖安:“唉,可以吧,你覺得有收獲就好,注意身……嘶。”
極柔軟的,短促上飄的尾音。
電話那頭,陳瀾的聲音問:“怎麼了?”
“沒、沒什麼,就是撞了一下。”
栖安推了下辛延,但為了方便系絲巾,他本來就是被抱坐在休息室的桌上,沒處躲。
又推不開。
辛延盯着Beta小半張雪白驚惱的側臉,神情舒緩多了。
他無聲做口型,示意栖安可以繼續打電話。
他們互不幹擾。
栖安差點氣得仰倒,抓着桌上的藥瓶塞到辛延懷裡,讓他趕緊吃藥。
陳瀾好像沒發現什麼不對,頓了下,繼續跟有點心不在焉的Beta話家常,叮囑他注意安全。
辛延的動作越來越過分,栖安隻能用自己要去上學的借口,結束了對話。
電話挂斷時,辛延還在親那塊可憐的後頸膚肉。
主人看不見,那片原本雪白細膩的顔色,層層疊疊已經布着梅花般的紅痕。
233都想讓宿主趕緊扇這個信息素病人一巴掌,又怕這個變态的任務目标反過來舔宿主的手。
栖安:“你完蛋了,辛延……你,等你之後視頻會議我也這麼弄你,看你怎麼辦。”
稍微熟一些,Beta那點不成棱角的脾氣,就出來了一點。
軟得厲害。
怎麼辦啊。
辛延心口汩汩流淌的全是蜜漿,帶一點混血感的深邃眉眼,滿滿侵染好笑的情緒:“好,我等着。”
那點笑意,一直到辛延處理日常最瑣碎的雜事時都沒有消散。
跟福克斯主席稍微熟一點的,都察覺到了那種微妙的變化。
如果說平時的福克斯主席是一樹假花。
每一段樹枝、每一葉片都固定在最标準位置。
細看唯有滲人。
那今天不知道什麼風吹過,暖融融的,把假花都吹成了真花,簌簌溫柔地搖落。
“主席,這個……”說話的人比了下自己的領帶,暗示。
辛延:“的确是他幫我系的領帶,第一次系不夠熟練,但很可愛,不是嗎?”
“……”
他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