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事沒說,大家卻都懂了。
李雲瑤氣呼呼站在原地,倒也沒有再用權勢逼迫人,望着那盞琉璃盞眼中不舍道:“算了,就一盞燈......”
盛煙也覺得隻是一盞燈,雲瑤郡主這麼想要應該隻是因為難得有東西她這麼想要還得不到,就在她覺得這件事情就這麼結束的時候,她看見那位王小姐突然附在雲瑤郡主耳邊說了什麼。
身旁另外的幾位小姐明顯也聽見了,一句一句地恭維起來,反正最後的結果是盛煙看見李雲瑤眼中的火又被勾起來了。
管事的明顯也聽見了,抹着額頭的汗點了點頭:“選手名字叫什麼,郡主您再報一次?”
盛煙這一次聽清了,她看見雲瑤郡主輕聲笑着說道:“翊竹。”
一個時辰後的鬥獸場上,盛煙第一次見到了翊竹。
适才林姐姐在耳旁為她解釋了一番,這翊竹是雲瑤被封為郡主那一年,聖上賜給雲瑤的影衛。幾萬人中才選出來的一個,武功自然不用多言。
聽着很厲害的樣子。
然後,盛煙就看見,衆目睽睽之下,那個名為翊竹的侍衛和熊纏鬥半刻鐘後,被熊一爪子拍了下去。
随着李雲瑤一聲尖叫一起浮現在人們面前的,是倒在血泊裡失去聲息的翊竹。
盛煙愣在原處,林穗的手從身後伸出來捂住她的眼睛。不是是不是幻覺,她聽見了周圍很多很多人的歡呼,像是在為這般的死亡雀躍贊歌。
包廂裡面久久沒有人說話,李雲瑤慌亂吩咐暗衛去救翊竹時,臉上是一張通紅的眼。盛煙看着,突然就明白了很多東西。
翊竹還是死了,不等暗衛趕到,熊就兇狠地拍下了另一隻爪子,翊竹那張俊秀的臉變得血肉模糊。
聚會就這麼散了。
盛煙走的時候,看着恍若失去了七魂六魄的雲瑤,知道這聚會以後再也聚不起來了。晚上,盛煙不出意外地做了噩夢。
今日發生的一切在她腦海中回映,她被一股巨大的驚恐從夢中逼醒,濃郁的安神香的味道順着她的纖細的手腕向上爬,最後回蕩在她停不下的喘|息間。
她似乎覺得自己遺忘了什麼,但是想不起來,實在想不起來。
第二日,雲閣便被查封了,上面沒有給任何理由,但官府的人直接将樓都給拆了,‘雲閣’這兩個字逐漸變成了長安城的不可說之一。
之後半年盛煙沒有再從旁人口中聽過雲瑤郡主的消息,那個曾經的京城貴女之首,在那一場混着血的細雨後,徹底消失在了所有人視野中。
半年間,盛煙偶爾參加一些謝雲疏會去的宴會,偶爾能見到人,偶爾見不到,偶爾能同謝雲疏說上三四句話,偶爾隻能對上匆匆一眼。
他不再如初見,渾身總是帶着些化不去的清冷。
他依舊不認識江南的她,但幸好,他開始熟知長安盛家的二小姐。
她用了許久才将“陌不相識”四個字從他們之間消抹掉,那一場場宴會之後,幾乎所有人對她初入京的流言都選擇了默認。後來,民間的傳聞裡總是綁着她和他的名字。
那時民間流傳一種描繪愛情的話本子,盛煙從洛音手中收刮了幾本,看着看着就沒了興緻。不為什麼,隻是好像她這樣的人,在話本子總是沒有好的結局。
可她是什麼樣的人呢?
盛煙也開始不知道了。
她想起很久以前那個春日,矜貴的少年伏在她耳邊輕聲對她許下一生的承諾,她想那時她不該裝睡的,她應該一下撲到少年懷中,在清香的懷抱之中,将一聲又一聲情語映入他心髒。
又是一場宴會,她望着不遠處的謝雲疏。
他被一群人圍着,有男有女,整個人依舊淡漠疏離。其中一個她認識的小姐看了她一眼後,紅着臉将自己手中的荷包遞給端坐的青年。
謝雲疏接了嗎?
盛煙不知道,這樣的場景明明半年來她看了無數次,但這一次卻不想再看下去了。她收回眼神,第一次有些受不住,起身匆匆離去。
宴會因為她的離去安靜了一瞬,随後又熱鬧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