堯窈仔細想了想,手往下,碰到腰間的荷包,裡頭有她随身攜帶的零食,餓了,嘴饞了,就吃一吃。
“肉幹算不算?我一直吃都不膩。”
秀琴一瞬間說不出話來。
阖宮上下,哪個不是費勁了心思,使出渾身解數,隻求讨得皇帝隻言片語的肯定,唯獨這位小公主,不是作假,是真的不上心。
秀琴還能如何,能說的,都說了,能做的不多,但也盡力了。
“殿下再坐坐,再等等,興許皇上就來了。”
秀琴退下後,轉腳就到高福那裡,直呼她做不來,高總管還是換個人吧。
小公主不是不好伺候,但要她同皇上親近,着實難呐。
“外邦女子想法本就與我們大晟女子不同,好比強扭的瓜不甜,扭得勁大了,那藤兒就斷了,瓜也廢了。”
這是個什麼形容,高福沒好氣地瞪着秀琴:“身在宮中,為主子幹活,哪能有畏難情緒,殿下不會做,你不會教她做幾樣皇上愛吃的,再送過去不也一樣,隻要小公主動了手,那就是她做的。”
哪怕不動手,隻在一旁瞧着,那也是用了心的。
秀琴不服别人,隻服高福,論睜眼說瞎話,還能讓人服氣的本事,當屬宮内第一人。
高福的話讓秀琴像是吃了定心丸,隻管放手去做。
皇帝并不是個重口腹的人,平日裡用的膳食也是能簡就簡,口味更似尋常百姓,愛吃些家常的玩意。
秀琴思來想去,決定帶着堯窈做完糊湯粉,配上現炸的小油條,簡單卻也美味。
堯窈沒吃過糊湯粉,看着秀琴在竈台上忙碌,她好奇地走上前,卻被秀琴制止。
“這裡油煙重,殿下不要再過來了,就坐那裡等着便可。”
堯窈聽話地沒有再靠前,抱着貓坐在一旁小闆凳上,一邊瞧着,一邊給貓順毛。
這貓隻有一隻眼睛是好的,宮人們沒得講究,圖省事,都喚它獨眼龍。
堯窈不喜歡這稱呼,總覺得過于苛刻,自己又給它起了個名,叫小雪團。
盡管它是隻公貓,不白,也說不上多胖,現在這塊頭更是不算小。
但堯窈就是忍不住會想到,那隻尋到高塔上,又消失無蹤的白貓。
秀琴手腳麻溜,幹活利索,一碗熱騰騰的糊湯粉,很快出鍋,油條也炸得金黃酥脆。
堯窈聞着那味兒,咽了咽口水,原本欠佳的食欲也被勾起來一些。
秀琴把裝好的食盒遞給堯窈,催着她快過去。
這種吃食都得趁熱,涼了就不是那味兒了。
“裝了兩份,殿下也有的,陪着皇上一道用,正好。”
堯窈到勤政殿時,高福守在門口,瞧見來人眼前一亮,當即迎了上去。
“皇上批了一上午的奏章,我正愁着張羅什麼才好,殿下就來了,當真是及時雨,解我難題呢。”
說罷,高福殷勤地将堯窈送至殿内,到了書房門口,他止住腳步,瞧着堯窈進去,輕聲把門掩上。
堯窈這還是頭一遭來皇帝辦公的地方,難免好奇,幾下慢走,打量着四周,到了案桌前,便見男人伏于桌上,周遭堆滿了本子,一眼望去,竟無一處空餘再放别的物件。
兩手抓緊了食盒,堯窈想要喚人,可話到嘴邊又發不出聲,隻覺心裡頭别别扭扭的。
她再走近,到了桌前,男人好似睡沉了,毫無所覺。
堯窈想要找個地方放食盒,試着挪動本子空出點位子,手還未碰到,就見那一摞書本上堆了個小畫冊。
冊子正翻到一頁,紙面上畫着一個堯窈說不上來的東西。
這東西看着像是女子,潛在水中,有着一頭海藻般濃密的長發,散落在前胸後背,将該遮住的地方都遮住,可再往下,卻不是人該有的一雙腿,而是一條巨大的魚尾巴。
而女子周身,更是散布着一粒粒的圓珠子,瞧着是那樣眼熟。
堯窈不自覺捂住胸口,抽了一口涼氣。
這一口涼氣,驚動了伏在桌上的男人,他自雙臂之間緩緩擡頭,眯起的眼睛尚未恢複清明,額前散了幾縷碎發,瞧着倒是有别于平日的尊貴威儀,更有點讓人不設防的稚氣少年樣。
四目相接,卻是不一樣的心情。
容淵的注意力随女子目光落到那本畫冊上,見女子一副失神的樣子,輕言慢語道:“朕近日聽宮人講了個故事,覺得甚是有趣,公主要不要也聽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