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子濯寒毛直豎,被撞得生疼,驚懼地喊:“你兄弟都被擠走了,那廢物……啊!”
晏冰輪又一腳踹過去,将對方未出口的話硬生生憋了回去。
馮子濯要掙紮,卻掙不脫晏冰輪的手,看他的眼裡噴着火,憤恨道:“你給我等着!”
他随之丢出一張符,在晏冰輪伸手揮退時,化作一道流光遁走。
他成心要跑,晏冰輪也不好追,瞥着眼尾轉向呆在一旁的弟子:“還有你們……”
“晏……晏師兄,不管我們事啊!”
“是馮師兄要來的,我們哪裡攔得住!”
他們驚懼着後退,而後四散潰逃。
晏冰輪情緒不妙。
馮子濯一向與他不對付,但也沒讨過好,不想如今竟欺到封逐原身上。
對付個沒有靈力的普通人,痛苦的法子太多了。
他正想着怎麼解決了馮子濯,手突然被握住。
晏冰輪偏頭,看到封逐原拿着帕子認真地給他擦掉指節上沾染的塵土。
烏睫垂下遮住眸光,少了幾分冷然,倒像個老師會喜歡的好學生。
想到他手臂上的疤,曾經受過的苦,晏冰輪反手掐住他腕間,靈力一走一過,探得封逐原體内瘀堵的經脈,在支離破碎的邊緣,心下更沉。
他以前到底過得什麼日子!
要不是知道好兄弟無辜,晏冰輪都忍不住要懷疑了。
封逐原瞧他表情,不讓他再摸,轉過手腕,平靜道:“無礙。”
他指尖撫過晏冰輪眉間,沁涼的溫度。
“以後跟着我,沒人敢欺負你。”
晏冰輪落下話。
他想對方已經坎坷十數載,夠可憐了,沒道理回了家還要遭難。
晏冰輪來得及時,沒有讓馮子濯得逞,惦記這往後是他要罩着的人,問:“方才你在找什麼?”
封逐原看他一眼,道:“浮子花。”
是方才講學,徐師叔念過煉制養精丹的靈植之一,因常見,後山就長了許多。
但他們一般是不來這裡采摘的,附近的年份不夠,太深的又危險。
晏冰輪将裝有養精丹的小瓶丢給封逐原,道:“這東西你随意嚼嚼……越峰主應當給了你些丹藥?”
封逐原将指上的儲物戒給他看。
晏冰輪:“怎麼不吃?”
越峰主拿出的好東西定少不了,沒道理用丹藥喂着,身子還殘破成這樣。
封逐原還是那副淡然模樣:“打不開。”
“……”
晏冰輪取了幾瓶丹藥出來給他放到腰間的荷包,囑咐他沒事就嚼。
怕馮子濯再來找茬,沒有陳師兄囑托,他也要将人送回小瓊峰的。
轉頭見封逐原聽話地嚼着丹丸,晏冰輪招出飛鸢,帶着對方上去,道:“你扶着我……”
封逐原遲疑地虛攬住他的腰。
也行叭。
面對這麼個易碎娃娃,晏冰輪有點無從下手的感覺。
封炎琦雖也廢,摔摔打打卻是不當事的。
如今這個,碰一下都怕壞。
飛鸢沖向高空,察覺到腰上瞬間收緊的力度,晏冰輪後知後覺放慢了速度。
忘了新少主沒怎麼飛過……
“别怕,不會掉。”晏冰輪安慰道。
掉了他也能再将人接住。
飛鸢行得平緩,封逐原松了些力道,但仍貼在他背後,像是在後面擁着他。
晏冰輪有點不習慣,想着下次得換個穩當點的法器。
越峰主座下弟子不多,小瓊峰便顯得比旁地獨寂些。
封炎琦當初尋了個地兒蓋成屋舍,住得也随意。
但峰上是有大殿的,隻是越峰主成為代掌門後暫搬去了主峰,這裡平時也沒得人了。
封逐原要來住,越峰主便派了人照顧他。
兩名小弟子除了負責少主的衣食住行,沒得吩咐不會露面。
晏冰輪落到殿前,看着空曠深宇,忍不住犯嘀咕:“自己住不冷清麼。”
再往裡去。
好家夥,半個人影都看不見,封逐原又不是要閉關,住在這裡真的不會瘋嗎?
晏冰輪受不了了。
知道他以前苦,如今更見不得他可憐兮兮仿佛被遺棄的模樣,想了想,問:“你要不要到我那裡?”
雖然有點唐突……但他的小屋還有地方,再添個人是沒問題的。
封逐原斂下眼睑:“可麻煩?”
“有什麼麻煩。”
晏冰輪當即帶人轉去青峰。
與小瓊峰的孤寂不同,青峰熱熱鬧鬧,晏冰輪的小屋建在藥圃中,周圍各色靈植長勢喜人,連籬笆牆上的小花都開得極豔。
晏冰輪推開房門,招呼封逐原:“進來吧。”
這屋舍他用半邊,另半邊平時都是招待封炎琦的,如今讓給了封逐原。
新少主還是凡人作息,晏冰輪給他鋪了被褥,搜羅了平時所用,又傳訊告知了越峰主和陳師兄,等忙活完,天色也漸暗。
然後帶着人去用膳。
青峰上會用膳的弟子多年幼,一個個矮墩子似的排着隊,突然看到他們兩個,都轉頭望來,眼裡帶着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