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晏冰輪怔了怔。
他險些忘了這事!
“瞧過能怎麼樣,婚約還能換人嗎,新回來那個可是連修真者都不是呢。”
“再廢物那也是咱們青雲山的少主,旁人哪比得……你扯我幹嘛?”
幾名弟子回頭瞟見晏冰輪和封逐原,慌張地止住同伴話音。
晏冰輪看向封逐原,瞧他面色平靜,似乎未有注意,便沒說什麼,悄悄給陳師兄傳訊,跟他打聽靈源閣的事。
靈源閣雖不比青雲山,也是中州有名的修真門派,與封炎琦有婚約的是閣主愛徒,兩人也算情投意合。
如今鬧了這事,還真有點麻煩……
今天教授課業的師叔穩重,講解的是一些修煉中基礎常見卻關鍵的細節。
封逐原也放下竹簡去聽。
“引氣入體為入門?”
封逐原輕聲說。
晏冰輪點頭:“做到引氣入體便是修真者了,待你身體好了,測過靈根,便可以嘗試。”
越峰主和山主都是頂好的資質,以至好兄弟的雙靈根當年還被議論過,但他覺封逐原應當差不了。
很枯燥的一堂課,不成器的弟子們聽得哈欠連天,還有人趴在桌子上睡着了,隻前排的弟子求知若渴地望着老師。
晏冰輪混迹在一衆差生中,模樣也懶散,倒顯得正襟危坐的封逐原與周圍格格不入。
晏冰輪不由也坐正了些。
好不容易熬到下學,師叔一走,弟子們撒了歡似的往外去。
還有人喚晏冰輪:“晏師弟,近日山下玲琅樓來了好東西,要不要去瞧瞧?”
玲琅樓專賣各種法器,是靈源閣所屬,以往晏冰輪常陪封炎琦光顧。
現在好兄弟不在,他興趣不大,擺了擺手,那弟子便與旁人走了。
晏冰輪出得朔學殿,收到陳師兄回信:“你哪得的消息,靈源閣的确與師尊聯系過,但不知如何商讨的,那邊沒再提及。”
他想着靈源閣和好兄弟,回到屋舍,小童将煉丹的材料送了來。
晏冰輪看了便難過。
封逐原見此,翻過幾樣:“黃殒草,廬蘇花……是回元丹?”
晏冰輪看他:“你還研究了這?”
封逐原回:“随意瞧過。”
這可不像是随意瞧過的!
封逐原連他煉丹要掌握什麼火候,如何處理材料都知之甚詳。
“好兄弟。”
晏冰輪笑起來,搭過他肩膀,溫和道:“要不要學煉丹,青雲山的丹師可是很厲害的哦。”
徐師叔定喜歡這樣認真努力的好苗子!
到時便不要隻盯着他。
封逐原斂目瞧他:“可。”
晏冰輪就開心了,将煉好的丹都給他當零嘴,看他灰敗殘破的身體一點點泛起活氣兒。
經過越峰主的瘋狂調理,封逐原狀态一日好過一日,晏冰輪梳理一次後,兩人趕在天黑前去了趟藏書閣,之前的竹簡封逐原都已看完,如今要再挑些新的。
到得地方,封逐原進去翻看,晏冰輪瞧見律戒司的師兄,将人叫住:“怎麼那偷靈植的小賊還沒逮到?”
律戒司的師兄一聽這事就頭疼:“真是邪了門,我們仔細探得,竟未找到任何可疑的地方。”
這就奇怪了。
若是修士所為,不可能一點痕迹不露,律戒司别的不說,探尋蹤迹的法器靈符可是多得很。
就這也沒結果。
律戒司的長老很重視,最近加強了青峰山下的防禦,鉚足了勁要抓住那賊。
問不出什麼,師兄走了。
封逐原從書海中擡頭道:“以往可有同例?”
晏冰輪想了想,搖頭:“我未聽說。”
他看封逐原選出的竹簡,除了修煉基礎相關,陣法、靈符、煉丹、禦獸,連帶各種修煉功法,雜七雜八什麼都有。
忍不住咋舌。
他在青雲山長大,都沒想過翻看這些東西。
當然,修士獲得信息要更方便,封逐原驅使不得靈力,隻得靠閱讀了解。
等收好一堆竹簡,他們返回青峰屋舍。
為了能讓封逐原盡快感知靈力,晏冰輪得空便給他梳理經脈,常常倒頭就睡,醒來後卻神清氣爽。
越發覺得越峰主給的是好東西。
運行法訣期間,晏冰輪忍不住打了個哈欠,封逐原便睜眼看來,将備好的靈果遞到他面前。
靈果對修士有些微好處,晏冰輪沒事也撚來吃,直到歪在一旁呼吸清淺。
封逐原瞧他睡得乖巧,讓他躺得更舒服些,正欲起身,靈台突然炸裂般擴散一瞬。
他頓住,那一刻,他看到了屋角攀出的細小枝芽,看到了籬笆牆上刻印糾葛的紋路,看到了園中每一顆靈植,旺盛又蓬勃的生命力,如熒光點點,映亮了夜晚的山峰。
封逐原來不及細細體驗,盤膝坐在榻上,晏冰輪與他療養的法訣即便離了那蔥白手指也仍在運轉。
他曾隻覺靈力流淌過的地方溫暖舒适,驅逐了沉積體内多年的蝕骨之痛。
此時,卻有了點微妙的不同。
封逐原看到了萦繞身周的誘人能量,他們調皮又惡劣地亂跑,直到被他捕捉吃掉……
靈力瘋狂躁動,屋舍外的靈植似有所覺,抖動着發出“簌簌”的聲音。
封逐原眉頭微攏,意識到什麼,探出指尖握住身邊人纖長的手指。
半晌後,他撩起眼睑,呼出一口濁氣。
下意識看向身旁。
少年人眉眼精緻,睜眼時眸中似有璀璨星光,安靜入眠時也教人心中軟燙。
他伸手,輕撩過少年額角發絲。
未驚動他,又斂了眼中所有神色,起身來到院中。
籬笆牆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