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海兒原本在看病房裡自帶的電視,聞言轉過頭,“怎麼了?”
“可不可以幫我跟一下甯冬邦,幫我看看他幹什麼去了?”
韓海兒表情變得可怕:“你在使喚我?”
“拜托了!”左梨花雙手合十,虔誠萬分:“我在打着吊水,行動不便,隻好拜托你了,我會補償你的。”
“你償得起嗎?”韓海兒倨傲地擡了擡下巴。
左梨花僵住,這個補償,她心裡還真沒底。
左梨花穿着病号服,因為生病,臉色有些蒼白,粉色的眼睛水汪汪的,一眨不眨看着她,整個人就是一大寫的楚楚病美人。
如果換成别人,一看左梨花這樣,就滿嘴答應了,但韓海兒不會欣賞。
她轉回頭,繼續看電視。
左梨花握了握拳,道:“可是他不是你的仇人嗎?他殺了你,你不想報仇嗎?”
韓海兒突然不動了,像是被按下了暫停鍵。
兩秒鐘後,她轉過身,如夢初醒似的道:“是他殺了我,你說得對,他們......”
話音未落,便化作一道虛無的影子,門縫裡飄了出去。
左梨花看着門的方向,有些不能理解。
韓海兒一副剛剛想起來的模樣,難道她将這事忘了?
不應該啊。
正想着,韓海兒回來了。
與出去時擠門縫不同,她直接穿牆回來的,牆上挂着電視,就像從電視裡跑出來了個人似的。
左梨花立即道:“怎麼了?”
“甯冬邦在和一個叫淩夢薇的人通電話,說你沒看新聞,那人大概一會兒要過來。”
左梨花沖她笑了笑:“謝謝了。”
韓海兒偏過臉不看她:“要補償。”
左梨花點頭:“力所能及,一定。”
韓海兒沒再說什麼,回到沙發上坐下,繼續看節目。
下一秒,門被推開。
甯冬邦走了進來。
“回來了?”左梨花眼睛亮亮的。
“嗯,”甯冬邦站在門口,并未往裡走:“一會兒淩夢薇過來看你,我有工作,先回去了。”
“好哦,”左梨花道:“工作要緊。”
“你......”甯冬邦推了推眼鏡:“注意休息,這兩天别見手機,也不要看電視,遠離輻射。”
“哎?”左梨花不滿道:“電視也不能看嗎?我的動畫片還沒看完。”
甯冬邦歎了口氣,一副拿她沒辦法的樣子:“少看。”
醫院的電視都是央視台,左梨花的咖位不夠上央視,看點電視也沒什麼。
“管得真寬。”左梨花嘟囔。
甯冬邦眉頭一挑:“還不是為你好。”
“知道了知道了,你快走吧。”左梨花擺擺手,下逐客令。
甯冬邦離開後,左梨花閉了閉眼,拿起手機。
打開實時娛樂APP,熱搜前三都是自己。
#左梨花出軌#
#左梨花 淩夢薇#
#左梨花疑似被解約#
左梨花眉頭一皺。
解約???
她點開,果不其然,罵聲一片。
身為娛樂性質的公衆人物,誰沒有被罵過。左梨花早就看開了,她一目十行地掃過這些漫罵,一個字都沒往腦子裡送,劃了半天,終于找到了那條解約的來源。
【甯冬邦透露,公司有意向與左姓劣迹藝人解約】
是個小小的娛樂賬号,借着這個話題的名義,漲了一波粉。
左梨花垂下眼,收起手機。
她沒有收到任何通知,如果公司真想和她解約,會略過經紀人直接聯系她,如今的話題,怕是甯冬邦造的勢,讓粉絲相信确實是她做得不好,被公司抛棄了,畢竟公司不會輕易解約藝人,畢竟要賠償違約金。
她又打開淩夢薇的微博,一水兒安慰她的評論,安慰的同時,還要踩自己兩腳。
她放下手機,自己将床搖下來,躺平蓋好被子,準備在淩夢薇到來之前再眯一會兒,養養精神。
閉上眼睛之前,她想起了什麼,拿起一個橘子,問韓海兒:“吃橘子嗎?”
韓海兒頭也不回:“爛橘子,不吃。”
“哦。”左梨花收回手,看着手裡的橘子。
明明很新鮮,水潤潤的,怎麼會是爛橘子呢?
想不通,便不想了。
她将橘子放回去,重新躺好,拉了下被子,靜靜地閉上眼睛。
韓海兒似有所感地回過頭。
床上被子隻隆起來很小的高度,躺着的人安靜地呼吸聲都幾不可聞,她閉着眼睛,長長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陰影,唇瓣被水潤過,沒有那麼幹燥了,看上去彈彈的,很好啃......
韓海兒舔舔唇,回過頭,用遙控器換了個頻道。
-
迷茫中,左梨花聽到門的響動。
而後一陣幽幽的香氣潆繞鼻尖。有人進來了。
她忽得睜開眼睛。
一隻幹瘦巴巴,黑紅紋路布滿表面的詭異小嬰兒,正扭過頭和她對視。
左梨花深吸一口氣,下意識往後挪了下。
淩夢薇伸出來的手僵在半空。
“梨、梨花?”伸出來的手握成拳,又收回來,淩夢薇有些許尴尬。
左梨花這才看見淩夢薇。
依舊是那張畫着精緻妝容的臉,眼圈紅紅的,似乎哭過,身着一條白色泡泡袖連衣裙,身姿袅娜,仿佛一朵楚楚可憐的小白花。
左梨花不動聲色地垂下眼,又看了一眼盤踞在左梨花小腹上的嬰兒鬼:“夢薇,是你啊。”
“啊,你還好嗎?我聽甯哥說你生病了,就放下工作,馬不停蹄地趕過來了,是不是打擾你休息了?”淩夢薇語氣帶着歉意。
“沒,我本來就在等你。”左梨花搖搖頭:“我沒什麼事,沒吃飯,餓暈了而已。”
“為什麼不吃飯?”淩夢薇瞪大眼睛:“‘不吃飯還不如殺了我’這不是你說的嗎”
“吃不下。”左梨花道:“事情準備得怎麼樣了?”
“啊,”淩夢薇快速地眨了下眼皮:“我已經發文澄清了,你放心吧。”
“......”左梨花扯了扯嘴角:“那你怎麼辦?”
“我還好,”淩夢薇道:“我本身也是蒙在鼓裡的受害者,粉絲都很體諒我,你不用擔心。”
“是嗎?”
“嗯嗯!”淩夢薇忙不地點頭,末了,似乎又覺得自己情緒太過,補充道:“雖然還是有人罵,但那不重要,隻是一小部分,大部分人還是體諒我的,畢竟人生在世,誰也不能做到十全十美嘛。”
左梨花看着她,似乎要在她臉上看出點什麼别的東西。
淩夢薇下意識躲開目光,末了又覺得沒有必要,道:“怎麼了,梨花,我卡粉了嗎?”她做出崩潰的表情。
“沒有,”左梨花笑了笑:“你今天一如既往的漂亮,不愧是我最好的閨蜜。”
“是嘛,那我就放心了。”
淩夢薇說完,左梨花沒說話。
房間陷入沉默,隻有電視聲,讓空間顯得不是那麼尴尬。
幾分鐘後,淩夢薇似是再也待不下去,她道:“既然你沒事我就放心了,我明天再來看你。”
說罷,起身就要走。
“等一下!”左梨花叫住她。
淩夢薇回過頭,“怎麼了?”
左梨花道:“我吊水打完了,你能幫我喊一下護士嗎?”
淩夢薇下意識看向吊水瓶。
晶瑩剔透的塑料軟瓶早已空空如也,而在軟瓶針管下方,靠近左梨花手臂的位置,一管殷紅的血正順着軟管緩緩倒流,似乎要補足瓶子中所缺的所有原本遺失的存在。
她瞳孔一縮,忽然一陣心悸,仿佛那不是軟管裡一點點的血,而是奔湧的血河,鋪天搶地的,要将誰淹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