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都回流了?!”淩夢薇猛然驚醒似的,大聲說着,三步并作兩步沖回來,舉起左梨花紮着針的胳膊,另一隻手狂按床頭的呼叫鈴。
“你不疼嗎?怎麼不早按,好多血。”似乎是真的着急,淩夢薇聲音帶着哭腔。
淩夢薇的姿勢,讓坐着的左梨花腦袋剛好和她腹部齊平,又挨得近,好幾次左梨花臉頰都差點貼上淩夢薇腹部的嬰兒小鬼。
左梨花戰術後仰,小鬼也在有意避開她,手腳并用,像隻小猴子似的,攀着淩夢薇的腰,爬到了淩夢薇的後背。
淩夢薇動作微微一頓,小小的嘶了一聲,調整姿勢,捂住後腰。
“怎麼了?”左梨花仰起頭,問淩夢薇。
淩夢薇皺了下眉:“不知道,突然腰痛。”
左梨花低下頭,看着那隻皺巴巴的小鬼:“不會是累着了吧,這年頭腰椎間盤突出患者越來越年輕化了。”
“好啊,我幫你按鈴,還幫你舉着手,你咒我是吧?”熟悉的對話讓淩夢薇松了口氣,不由笑罵道。
“你去做個檢查吧。”
“啊?”
“正好這裡是醫院,你去做個全身檢查吧。”
“不用,公司來了個後輩,我得去帶她熟悉一下。"
淩夢薇和左梨花一個經紀公司,當初他們就是在經紀公司偶遇才認識的,聞言好奇道:“後輩?男的女的?”
“女的,”淩夢薇歎了口氣:“長得不算好看,但是很有味道,怎麼說呢?應該會紅,有機會介紹你們認識。”
左梨花笑了笑:“一定會有機會的。”
淩夢薇移開目光,重複道:“是啊,一定會有機會的。”
護士來得很快,幫左梨花換上吊水,又叮囑了一些事情,便匆匆忙忙地走了。
“那我也......”
“路上注意安全。”左梨花歪着頭,沖淩夢薇笑了笑。
淩夢薇回以一個笑容。
腳步聲在門口越來越遠。
确認淩夢薇走了,左梨花拿起手機,翻找通訊錄,找到一個号碼,打了過去。
電話接通很快,爽朗清晰的男音從手機傳出來。
【這是誠晨律師事務所章碩,請問有什麼事嗎?】他語氣一轉,變得柔和【左同學】
電話這頭,左梨花笑了一下,“章同學,給律師打電話,自然是要打官司呀。”
【哎呀,我還以為左同學要約我吃飯呢,失落。】
“吃飯哪有送錢香。”左梨花一邊說着,另一手漫無目的地撥弄這被子上的線頭。
手機傳來低低的笑【說得在理,不愧是左同學,那麼,許久未見的老同學,要打什麼官司呢?】
“嗯,我被人诽謗了,具體事件,網上有全過程,比我知道的詳細。”
【我明白了,】章碩道:【這件事不是你做的,那麼我能問一句,那個視頻,你為什麼在醫院?】
“陪人打胎。”
【這個人是?】
“淩夢薇。”
電話那頭頓了頓,兩秒後,章碩的聲音再次出現【明白了,這個案子,我接了。】
又交代了一些信息,左梨花挂掉電話,通過了章碩的聊天軟件好友申請。
章碩是她的大學同學,如今在城晨律師事務所任職,是一名金牌律師,愛開一些無傷大雅的小玩笑,辦事公正,算是知根知底,把事情交給他,左梨花很放心。
淩夢薇的時間,其實很好澄清。
畢竟懷孕的不是自己,她有很多證據可以證明,自己沒有懷孕,到時候證據一攤,誰在說謊一目了然。
但問題是她不能暴露,甯冬邦是殺人犯,逼急了很有可能把她也殺掉,她不能冒險,為今之計,隻能暫時裝不知道,穩一穩,等自己做足了準備再翻臉。
先解約吧,自己成立個公司,現在這個經紀公司,黃鹄是股東之一。
解約的話賠償金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她需要經濟收入來源。
可是她除了當明星還能幹什麼,做職員朝九晚五是絕對不可能的,不合适。
......要不自己開個公司算了?
念頭一出來,左梨花思想就活絡了起來。
經紀公司?不行,沒那麼多錢,拍電影?她隻拍了一部,也沒學過怎麼當導演,肯定血虧,淘寶店?
這個可以,她高中時和朋友合夥開過,賣的瓷器,先一點點做起,反正她近期也出不了門,大不了發快遞累點。
左梨花琢磨着,仿佛已經看到了快遞盒子堆滿客廳,韓海兒被淹沒在一堆盒子裡,沖她龇牙咧嘴的場景,完全沒想過,萬一沒人買,都積壓了怎麼辦。
作為背景的電視聲音突然停了,左梨花思緒被拉回來。
“怎麼了?”她看向一言不發,盯着她的韓海兒。
韓海兒無神的眸子面無表情地盯着她,雖然不是第一次看見,被這雙眼睛盯着,左梨花還是有些發毛。
“?”
韓海兒張了張嘴,無聲地做了個口型。
左梨花沒有立即明白,她歪了下頭,想了想,才猛地頓悟。
鬼餓了。
餓了怎麼辦?吃飯。
“外賣吃嗎?”左梨花問她。
韓海兒搖了搖頭。
會被拒絕是左梨花沒想到的,她眨了眨眼,巴巴地看着韓海兒:“水果?”
她指了指床頭甯冬邦送來的果籃。
韓海兒厭惡地将頭瞥向一邊。
“額......糕點?”左梨花骨節分明的手指又指向果籃旁邊的千層蛋糕,這是淩夢薇剛才帶來的。
韓海兒眉頭擰成一個川字,看上去更加嫌棄了。
左梨花:“......”
“那你要吃什麼......”
左梨花話音未落,突然頓住,她瞪大眼睛望着忽然至今近在咫尺的韓海兒,沒來得及說話,眼前一個東西覆上來,後腦勺被别住,而後唇瓣一涼。
左梨花渾身僵硬。
好家夥,原來餓了的意思是吃她!
随着吻的加深和時間加長,左梨花逐漸感到困頓,力氣逐漸流逝,不知不覺中,她已經佝偻下身體,如果沒有韓海兒幫她撐着,現在已經軟軟地躺在被子上了。
除此之外,左梨花并沒有感覺到異樣。
這就是被吸□□氣的感覺嗎?
意識開始潰散,恍惚中,一雙涼涼的手在她身前遊走,似乎在尋找縫隙。
左梨花吓了一跳,連忙捉住那隻作亂的手。
冰冰涼涼的觸感給了她一絲清明,又很快被混沌抹去。
好在被抓住以後,那隻手沒有繼續作亂,乖乖被左梨花捏着,放置在心口的位置。
強有力的心跳隔着骨骼、血肉和衣物傳遞過來,一下接着一下,平穩有力。
一個念頭在左梨花腦海中升起。
等到精氣被吸幹的那一天,她會變成那堆黑色粘稠的像油一樣的東西嗎?
不知過了多久,左梨花被放開。
她呆呆半張着嘴巴,似乎對自己重獲自由一事一無所知。
眼前一切都是模糊的,還帶着重影。
韓海兒仔細看了看她,伸手在她面前晃晃。
出氣多進氣少,好像快不行了。
一不小心吸食太過了。
韓海兒煩躁地拿過千層,揭開最上面一層蛋皮,用手指抹了些奶油,抿緊了左梨花嘴巴裡。
接觸到食物,求生的本能讓左梨花咂咂嘴,咽下了去。
左梨花眼睛立刻有了焦距。
她像是突然被解除了點穴的一樣,大口大口地喘氣,千層被塞進自己手裡。
她看看千層,又看看韓海兒。
韓海兒皮笑肉不笑地扯扯嘴角:“吃點變胖的東西,如果不想被我吸幹的話。”
左梨花是個不喜歡吃零食的人,尤其高熱量易肥胖的東西,但是她喜歡蛋糕的味道,唯一能接受的,就是千層,盡管如此,吃得也不多,可現在她看着手裡的蛋糕,居然奇怪地有了食欲。
是被吸□□氣導緻口味變了?她默默地想,将被撕掉的那層皮咬進嘴巴,舌尖翻弄着食物,奇異地發現,蛋皮和奶油比起來,居然顯得食之無味。
好像突然get到了蛋糕的美味!
左梨花眼睛亮了亮,看着千層,仿佛被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
如果她對鬼怪知識了解的再多一點,就會明白,這是她潛意識裡求生的本能。
看她緩過來了,韓海兒道:“點外賣吧。”
左梨花眨了眨眼:“你不是不吃嗎?”
韓海兒發出一聲鼻音:“嗯?”
左梨花假裝沒聽見:“想吃什麼?”
手機已經打開了外賣軟件,她翻找着店鋪,發現自己對之前嫌棄得不行的店鋪躍躍欲試。
比如各種奶茶,比如燒雞,比如脆皮五花肉。
韓海兒探過腦袋,手指在屏幕上指指點點。
海藻般的發絲外部有些斷發,毛茸茸的,瘙得左梨花下巴發癢。
片刻後,韓海兒下完單了,移開腦袋。
左梨花一看,是必某客的披薩。
她想吃點易消化的,便下了單,後自己點了份兒别的。
換第二瓶吊水的時候,外賣到了。
護士看着左梨花叫的吃的,提醒她:“不要吃太硬的東西,吃點小米粥包子之類消化好的食物。”
左梨花點頭稱是,找出豆漿喝了起來。
護士看她這樣,沒說什麼,告知她明天可以出院後,就出去了。
吃過飯,左梨花接到了一個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