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安?祁安?”
耳邊傳來幾聲呼喚,像是近在咫尺,又好像是從遠處傳來。腦中一片混沌。
那人開口時撲面而來的酒味熏得祁安的腦袋更加昏沉了。
他閉着眼,下意識地蹙了下眉。
有人看熱鬧似的調笑:“陳淵,你不會真的把祁安灌醉了吧?”
剛才叫祁安的那道聲音不甘示弱地怼了回去:“我就隻是讓他喝了一杯而已,哪有這麼容易醉?”
祁安才剛緩過時空拉扯的痛楚,又慢慢地感受到了身體的不适。
不止是頭昏腦脹,胃部好似也在蜷縮、抽搐。
包廂裡的光線昏暗,陳淵看不清祁安厚重劉海、黑框眼鏡下的神色,隻是能從那微張的唇瓣及沉重的呼吸中感受到祁安的痛苦。
……應該是很痛苦的。
陳淵怕出事,忍不住轉過頭,朝着包廂中間、最熱鬧的方向喊:“顧哥,祁安是不是不能喝酒啊?不會出什麼事吧?”
此時的顧時澤正在和别人喝交杯酒。
周圍全是興緻高昂的起哄聲,他們兩人被圍在中間。
顧時澤隐約聽到有人在叫他,可是睜開眼時卻對上女人的眼,眼神裡藏着幾分醉意幾分勾人,微揚的眼尾像是帶着清純的媚。
酒味萦繞鼻尖,女人發絲裡似乎也藏着香。
相貼的肌膚比其他地方火熱。
他很快将那道聲音抛之腦後,沉浸到女人迷人的眼波裡。
可恍惚間,他腦海中劃過一雙清澈幹淨的眼眸。那雙眼睛的眼尾似乎也有些揚起,但從來不帶着這樣明目張膽的勾.引勁。
……顧時澤一時之間覺得有些荒唐。
在這樣刺激暧.昧的氛圍下,他竟然還能分心想别人。
酒灌進肚子裡,不清醒的卻是頭腦。
他想不起來那雙眼睛的主人。
交杯酒喝完的時候,陳淵扒開層層人群尋了過來。
“顧哥。”陳淵指了指包廂的角落,“祁安是不是不能喝酒啊?他好像不太舒服。”
顧時澤頓了一下:“誰?”
“祁安啊。”
“我不知道他能不能喝。”顧時澤冷嗤一聲,“是他自己非要跟過來的,不關我的事。”
陳淵張了張口,似乎還想說些什麼,又咽了下去。
方才與顧時澤喝交杯酒的女人攀上了顧時澤的肩膀,嗓音微啞,呼吸間透出的酒味仿佛還有幾分甜:“顧哥,咱們還玩嗎?”
顧時澤側眸朝女人看去。
兩人的距離近,他又直直對上了那雙泛着勾人眸光的醉眼。
無端的,他内心湧出一陣煩躁。
他将女人往外推了推,拿起自己的外套就站起身來,叫陳淵:“走了。”
陳淵愣了一下:“啊?”
顧時澤不想多說,正打算邁開步子。可像是想起了什麼,他又側過身來,垂眸。
那女人一聲不吭地窩在沙發裡,腦袋藏在陰影中。他隻能看到柔軟無骨的、凹凸有緻的身材。
顧時澤問:“你叫什麼?”
女人意識到顧時澤在看自己,一隻手臂慵慵懶懶地搭在靠背上,語氣散漫:“要記住我啊,顧哥。”
她的聲音裡帶着幾分甜膩的笑,“我叫安庭軒。”
顧時澤沒再說話,直接往外走。
陳淵探究的視線落在安庭軒身上,過了幾秒,又收回。
他跟上顧時澤。
·
胃部傳來陣陣劇痛,祁安忍不住蜷着身體,上半身側躺在沙發上。
額角已經沁出了許多冷汗,被厚重的劉海捂着,更加不适。
他沒有開口說話的力氣,但也堅持在腦海中吐槽:[這就是主角嗎?剛過來就讓我充分感受他的痛苦。]
[……]系統也沒忍住,[還能吐槽,看來還不夠痛。]
祁安:[……]
祁安是快穿局的老員工,系統是他的老搭檔,他們一起工作好幾年了。
之前他拿的一直都是炮灰男配的身份,使盡渾身解數扮演被虐心的角色。
他充當的那些角色大多為主角的手下、弟子,為主角鞍前馬後的同時發展屬于自己的、淺薄的感情線,然後在合适的時機為了主角或是感情對象而死。
死得早,盒飯領得很快。
有時甚至快到祁安都覺得還沒演盡興。
而如今,他的系統升級了。
這是他第一次當主角。
但是有些難以忍耐的胃痛讓他發出感歎:[如果剛穿過來我就死了……]
[不至于。]系統冷笑着打斷他,[雖然虐戀主角受一般都活不長,但不至于比炮灰配角還炮灰。]
[你真會說話。]
[你也當仁不讓。]
祁安:[……]
他有些想笑。注意力被轉移後,胃痛似乎也沒有那麼劇烈了。
他還想再跟系統說話,卻有個身影在他跟前停下。
祁安還沒來得及擡頭看是誰,小腿就被不輕不重地踢了一腳。
不痛。
“走不走?”
但這人的語氣不耐煩。
祁安被氣笑了。
他深呼吸一口氣。
其實胃部的疼痛已經讓他感到有些麻木了,但他的身體依舊使不上勁來。
“你……”
張口試圖說話時,他發現自己的嗓音也是啞的,聲音小得可憐。
跟前這人甚至沒聽到他的聲音,又踢了他一腳。
“祁安,你死了?”
顧時澤很煩,看着眼前這道清瘦的、蜷縮在沙發上的身影就煩。
他看不清祁安的臉,也不想看清。
他居高臨下地俯視着,冰冷的話一句一句往外蹦,“你别在這裡裝,你以為我同情你就會主動抱你?說了讓你别跟過來你非要過來,要不是怕你留下來給别人添麻煩,我才不想管你。”
陳淵不是第一次聽顧時澤這麼跟祁安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