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話一出,包廂裡衆人神色幾番變化,可謂是精彩紛呈。
就連祁安都忍不住詫異擡眸,盯着角落裡男人的身影。
系統在他腦海中說風涼話:[怎麼樣?被保護了,有沒有興趣扶替身上位?]
祁安:[……]
你想死就直說。
而作為被針對的對象,顧時澤怔愣許久之後忽地大笑。
他的笑聲無端發冷:“大哥真會開玩笑。”
藏在身後的手握緊成拳,手背青筋暴起。
顧時澤讨厭顧頌今的說教,厭煩顧頌今用顧家來束縛他。他冷笑着,“在座的都是自己人,我和祁安開個玩笑而已,哪有欺負他?”
他覺得自己更加讨厭這位不熟悉的大哥了,也一如既往地讨厭祁安。
兩人之前在家宴的時候,就有種旁若無人的氛圍,他覺得刺目,而剛才顧頌今的話更讓他覺得刺耳。
他與顧頌今沒有血緣關系,也沒有一起長大的親情羁絆,他願意叫顧頌今一聲“大哥”是給面子,不願意的話這顧頌今什麼都不是。
顧頌今又憑什麼在外人面前落了他的面子,用這樣的口吻教訓他?
可顧頌今對他的話充耳未聞,語氣依舊低沉:“那你給他道歉吧。”
“顧頌今!”
顧時澤大吼一聲,惱怒地站起身來。
他手指着角落裡的男人,胸腔裡燃着烈火。
可男人擡眸看來的那一瞬間,他像是被毒蛇盯上了一般,渾身發冷。
大腦好似感受到了危險,顧時澤的話卡在嗓子裡,始終未曾吐出來。
劍拔弩張的氣氛刹那間便凝固了一般,他被那眼神注視着,忽然就冷靜了下來。
他又坐了回去。
低垂的眉眼中怒意肆虐,他陰恻恻地想着接下來會發生的事情,心中升起愉悅的同時,也讓他選擇了此刻息事甯人。
“抱歉,祁安。”
盡管如此,他的道歉依舊沒有多少誠意,“我喝酒有點上頭了,火氣大了點,不要怪我。”
祁安的注意力終于轉到他身上,見他道歉時,卻有些詫異。
顧時澤這樣嚣張跋扈的性格,除了面對顧家那兩位的時候,什麼時候會這麼容易壓制住怒火?
容不得他多想,安庭軒已經開始打圓場:“祁安找個位置坐下吧,我們喝喝酒聊聊天。”
包廂裡的人少得可憐,此刻就他們五個人,位置空曠得厲害。
可顧時澤組的局,哪次不是人多熱鬧的?
祁安不喜歡與太多人打交道,選擇位置的時候也喜歡往角落裡走。
心中浮現莫名的情緒,他擡眸,再度朝顧頌今的那個角落看去。
盡管光線昏暗,盡管顧頌今藏在陰影中,但祁安知道,顧頌今在看着他。
嘴角勾了勾,他揚起一道意味不明的笑容,直接朝顧頌今那邊走了過去。
而等他真的一屁股坐在顧頌今旁邊的時候,包廂裡其他人表情又是變了變。
倒是顧頌今像是被取悅到了,低笑一聲,叫他:“小乖。”
過于親近的昵稱讓祁安眉心一跳。
他壓低了嗓音,用隻有他們兩個人聽得到的聲音說道:“你别逼我揍你。”
身旁的男人又是笑了笑。之前那些危險壓抑的氣息好似已經盡數消散。
可過了一會兒,祁安聽到男人平靜的淡嗓:“安安,這裡太黑了,我聽不到。”
幾乎是瞬間,祁安臉色一變,驚詫的眸子朝旁側的男人看去,心中被忽視的細節被漸漸勾起。
似乎不論什麼時候,顧頌今都會認真地看着他,認真地“聽”他說話。
又比如在顧家老宅後山的時候,顧頌今之所以一開始沒有理會他,也不過是因為沒有“聽”到他說話而已。
顧頌今的面容不甚清晰,可那雙黑眸一如既往得深沉。
四目相對之際,祁安還沒來得及問些什麼,顧頌今就勾了勾唇,笑着開口,“這樣我就能聽到了。”
“你……”
他什麼話都還沒說出口,顧時澤繼續笑着說道:“我知道安安很聰明。”
停了兩秒,他眨了眨眼,試圖讓自己看上去可憐又無辜,就連聲音也放輕了些,“所以安安幫我保守秘密好不好?”
祁安沒有說好與不好。
“那你剛剛……”他的話沒說完,但他知道顧頌今明白他的意思。
“我看到他對你耀武揚威了,我看得出來他有多嚣張。”
許是勾起了不好的記憶,他眼神一冷,“每次看到他不尊重你,我就控制不住……”
控制不住生氣,控制不住想要殺了他。
祁安看着他的神色,又想起了他說拉近距離時認真的雙眸。
[真像啊。]他在腦海中感歎了一聲。
而兩人一起坐在角落裡說悄悄話的模樣讓剩下的三人神色各異。
安庭軒似笑非笑地朝顧時澤看去,果不其然在那張臉上看到了隐忍的愠怒。
真稀奇。這樣的人居然也會隐忍。
可這樣的神色沒維持多久,顧時澤就扯出了一抹笑容,對着角落裡喊:“大哥,安安,來一起喝酒。”
祁安聽到了。
他朝顧時澤的方向揚了揚頭,示意顧頌今:“他叫你喝酒。”
“他真讨厭。”
顧頌今說得毫無猶豫,“要不是為了見你,我才不想見他。”
祁安聽着他有些孩子氣的話語,有些想笑。
他問:“你怎麼知道我會來?”
說起這個,顧頌今的眼神又沉了下去:“他說,隻要他叫你,你就一定會來。”
祁安:“……”
想反駁,但是無力反駁。
兩人不經意間将顧時澤忽略了個徹底。
顧時澤的臉色又黑了下去。
他看不清祁安的面容,卻能察覺到祁安身上愉悅的氣息。
剛剛對他還愛搭不理,如今卻因為一個剛認識不久的人這麼開心。
顧時澤眸光發狠。
祁安怎麼敢的?
他怎麼敢勾搭别人的?
明明,他顧時澤才是祁安唯一追捧的人。
心中壓抑着滔天的怒火,可心底深處那一絲患得患失的害怕被他忽視。
他氣極反笑,嘴角的笑容更加燦爛,又叫了一聲:“大哥,安安。”
安庭軒和陳淵都看出來了他的情緒不對。
但陳淵像是沉浸在某種情緒中,隻是看了那麼一眼,就自顧自地喝悶酒。
安庭軒無奈,也不知道這尴尬的領地要如何緩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