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你……你為什麼随身攜帶那麼多份合同？”
戴潔看着趙攝影師從背着的雙肩包裡掏出一大疊合同紙，并且這些合同都已經簽好名字蓋了章時，大為震撼，怎麼現在還有人出門帶合同的？
“我這是有備無患，”趙攝影師把剩下的合同塞回檔案袋裡，像他們搞攝影的，有時候靈感來了就喜歡随手拍兩張，随身帶合同也是為了避免一些麻煩，“他這不是跟經紀人關系不好嘛。”
“對啊，”林涵接過合同快速掃了幾眼，把字一簽，“要是讓經紀人知道，我肯定一分錢都收不到。”
戴潔一噎，就沒見過這麼直接把自己跟經紀人的矛盾大大咧咧說出來的。
這時，從外面進來兩個人，看到趙攝影師就跟看到救星一樣，“趙老師，我們這次在旁邊拍攝，東西和人都準備好了，您快跟我們來。”
說着，兩個人就一左一右簇擁着人給帶了出去。
趙攝影拍到了心儀的好照片，心滿意足地抱着攝影機，迅速收好合同，那速度就怕林涵中途反悔，臨走前還不忘囑咐林涵，“下次有機會合作啊。”
一群人亂哄哄地終于走了，戴潔轉頭，瞧着林涵，仿佛看到了她家裡那個不省心的弟弟一樣，頭疼，“這種事情，你還是讓公司那邊把關一下比較好。”
她在這個圈子裡這麼多年，藝人接私活被公司知道然後被穿小鞋甚至是被雪藏的事她見得多了。
出于善意，戴潔較為委婉地提醒道。
言盡于此，如果林涵還是……戴潔的話音剛落，一紙合同就塞到了她的手中。
戴潔看着合同：“？？？”
“戴姐你幫我拿一下，”林涵壓低了聲音，“我待會兒要去錄制小視頻，拿着不太方便。”
“可是我……”
“拜托拜托，”林涵雙手合十，餘光瞥見有其他人過來，“有人來了，戴姐你快收起來，我等會找你拿。”
最後，戴潔站在攝影燈後，林涵和其他工作人員确認今天的拍攝内容，而她的包裡就放着那份合同。
向來循規蹈矩的戴潔隻覺得渾身都不自在，連旁邊的人都注意到了她的不對勁，“戴組長，你臉色怎麼這麼難看，需不需要休息一下？”
“沒事，就是有點頭暈，我站會兒就好了。”
這時，一個肥頭大耳的黑衣男子從外面走進來，皺着眉頭，掃了一眼，找到戴潔的身影，“戴潔，你給我過來。”
這人是他們這邊總的負責主任，管着他們這幾個小組，平日裡不僅愛擺架子使喚他們，還十分爹味，還喜歡對女生開一些黃腔，大家私底下都有些微詞。
“戴姐，你小心點。”
“放心吧。”
戴潔點點頭，面上還是那副鎮靜的模樣，示意其他人盯着點這邊，别處什麼岔子，随後深呼吸一口氣，走到門外，“邵主任。”
“你到底是怎麼做事的，”肥頭大耳男劈頭蓋臉就是一陣訓斥，“人那邊的贊助商那邊怎麼就忽然改了主意？”
“之前我跟……”
“行了行了，”邵主任不耐煩地打斷她的話，掃了戴潔一眼，“你今天晚上跟我一起去給人家賠禮道歉，還有，衣服換身好的，穿短一點。”
戴潔忍不住握緊了自己的拳頭。
“戴組長好可憐啊，”角落裡，一個工作人員忍不住小聲跟旁邊人吐槽，“邵主任幹嘛老是故意為難戴組長，明明戴組長那麼好一個人。”
一旁的瘦削男持反對意見，“戴潔一個女的能夠這麼年輕就單獨帶一個組，她肯定是耍了什麼手段，邵主任看不過眼是應該的。”
“你這人怎麼……”
在說下去可就要吵起來了，旁邊一個和事佬連忙插話，“行了，少說幾句吧，戴組長讓你們檢查的東西檢查了沒？”
“戴組長就是事兒多，”瘦削男子翻了個白眼，敷衍道，“我都檢查過了。”
……
林涵收回視線，低頭看着手上的紙，工作人員跟他确認拍攝的流程，“待會兒你就這麼說，知道了嗎？”
像他們錄制視頻内容，都是有劇本可以挑選的，一是可以更好的把控各個流程，二是防止一些練習生腦袋靈機一動，玩一些花裡胡哨爛梗，然後等到發出來的時候被練習生自己的公司看到不滿意或者是梗不符合價值觀，最後可能導緻視頻下架，浪費他們功夫。
當然，像這類劇本之間也是有差距的。
很顯然，林涵手裡的就是一份最死闆、通用的自我介紹。
毫無新意。
負責這邊拍攝的攝影招手，“來人，給他補個妝，我們就開拍。”
早就在旁邊等候的化妝師沖上前，拿着手上的工具，正要給人補補妝，定睛一瞅，頗為意外，“咦，你沒化妝啊。”
現在很多藝人在鏡頭前瞧着光鮮亮麗，但是卸妝後皮膚狀況堪憂，要不是有濾鏡和厚厚的粉底，不然根本沒辦法出鏡。
還有像林涵這個年紀的男生，很多都沒有護膚意識，不少人臉上因為青春痘坑坑窪窪的，入這個圈子裡，她遮瑕類的化妝品都用空了好幾罐。
她上下打量了一眼，到底是年輕人，皮膚好，感慨道，“算了，我給你修修眉毛。”
人群外，宿醉的攝影猛灌了一口濃茶水，拿起相機調試了幾下，眼底滿是紅血絲，啞着聲音，“準備開拍。”
林涵身邊的化妝師麻利地收好修眉刀撤退，攝影舉起機子，對着林涵打了個手勢，拍攝正式開始。
“大家好，我是來自明星娛樂公司的練習……”站在固定位置上，林涵一闆一眼地按照節目組給的内容進行自我介紹，“我的興趣愛好是唱……”
這時，意外突發，原本懸挂在頂棚鋼架上的大燈搖晃了幾下，順着地心引力直勾勾地往下砸去，目标是正底下的林涵腦袋。
“小心！”
從外面回來的戴潔一眼就發現了從上面掉下來的燈，急得她大喊一聲，拔腿就往林涵方向跑，“快閃開！”
其他人根本沒有反應過來。
大燈飛速落下，眼看着就要砸中林涵的腦袋時，林涵往左邊跨了一步，順勢側身一踢。
“嘭！”
燈落地，砸出巨大的聲響，濺起大片碎玻璃片，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自己的嗓子眼兒，定睛一看，林涵還安全地站在那裡，那盞大燈已經被踢到了兩米外。
“人沒事兒就好，人沒事兒就好。”
捂着自己劇烈跳動的心髒，大家松了一口氣，一窩蜂圍了過去。
要是在拍攝期間，選手因為他們的失誤出現什麼問題，他們在場的工作人員都免不了處罰。
“林涵，你怎麼樣？”
林涵皺眉，“……沒事，就是腿疼。”
“哎呀，他的臉流血了！”
“什麼！”
現場頓時一陣兵荒馬亂。
……
這邊，結束練舞的練習生們正結伴前往食堂吃飯，排隊時，小聲地聊着八卦。
“诶，你們聽說了嗎？剛剛有醫院的車開過來了。”
“什麼？”在這兒待了這麼久，還是第一次聽到居然出動了救護車，一下子吸引了大家的目光，“是誰？”
“好像是拍攝東西的時候腿摔斷了。”
“不對不對，我聽說是臉被劃了一大道口子，毀容了！”
“啊？！”
這麼勁爆的消息，一下子讓整個食堂炸開了鍋，紛紛猜測到底是誰這麼倒黴。
正巧粉頭發跟身邊的隊友邊從大門進來，邊跟幾個關系還不錯的練習生吐槽，“剛剛林涵肯定是裝的，要是嚴重肯定去醫院包紮了，他就是故意的，想要陷害……”
這時，一個塊頭高大的男性工作人員攙扶着一個右腿打着石膏、拄拐的人走了進來。
“這不是林涵嘛，他的腿真的骨折了？”
這下子，跟粉頭發一起進來的一大波人看向剛剛還在宣揚林涵是裝樣子、污蔑他的粉頭發，眼神變得十分微妙，沒想到啊。
原本站在粉頭發旁邊的幾個人甚至趁着大家的注意裡不在自己身上，微微往旁邊挪了幾步，試圖表明自己和粉頭發的關系沒有那麼親密。
粉頭發睜大了眼睛，他明明沒有很用力，人怎麼就真的骨折了？
不可能！